“啪!”
郑一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出一声轻响。
沈耀东他熟,办案还算利落,平时看着挺正派,怎么会……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两人快步走到六组办公区,刚进门就看见杨震坐在季洁的工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紧绷的下颌线透着一股压抑的火气。
看见他们进来,他站起身,“老郑,你来了,想必季洁跟你说了?”
郑一民点头,语气严肃,“说了。”
杨震拿起桌上的一份笔录复印件,正是马东的口供,“沈耀东被王勇和周志斌抓了现行,想偷马东的口供。
我打算亲自审他,老郑,你跟我一起进去。”
他的目光沉得像深潭,“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背弃警徽下的誓言,忘了自己穿上这身衣服是为了什么。”
郑一民看着他眼里的锐利,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他也想知道,这道防线是怎么被撕开的。
两人并肩走向审讯室,脚步沉稳,背影在走廊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
厚重的铁门就在前方,门后不仅是一个堕落的警员,更是一场关于信仰与背叛的较量。
审讯室的空气像凝固了的铅,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耀东坐在冰冷的铁椅上,双手被松松地铐在扶手上,金属摩擦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微微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磨得发亮的皮鞋鞋尖上。
这双鞋陪他追过无数逃犯,踩过泥泞,踏过血迹,如今却载着他走到了这般境地。
曾经,他是坐在对面那张桌子后的人。
那时他总是腰杆挺得笔直,警服穿得一丝不苟,手里的钢笔在笔录本上划过,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审讯过穷凶极恶的歹徒,也见过声泪俱下的受害者。
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坐在这被审问的位置上,等着别人来揭开那些不堪的过往。
他的刑警之路,大概是真的走到头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出过往的片段。
刚入警队时,在警徽前宣誓的场景,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年轻的脸上,“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喊得掷地有声;
第一次独立办案,蹲守三天三夜抓到嫌疑人时,浑身的疲惫都抵不过心里的滚烫;
还有那年拿到三等功奖章,回家跟女儿妞妞炫耀,小家伙抱着奖章睡觉,说长大了也要当警察……
这些画面像碎玻璃,扎得他眼眶发酸。
“吱呀——”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道强光从门外涌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杨震和郑一民的身影逆着光,一步步走近。
沈耀东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那光明明是暖的,落在他身上却只剩刺骨的寒意。
他知道,这光早就不属于他了。
从他第一次接过沈万山那边,递来的那个厚厚的信封开始。
从他对着那些本该追查的线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开始。
他就已经从光明里跌进了黑暗,再也爬不出来。
杨震和郑一民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桌面上只放着一个笔录本和一支笔。
郑一民端坐着,脸色严肃得像覆了层霜;
杨震则微微前倾着身子,目光锐利地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
“没想到,我沈耀东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劳动郑支和杨局亲自审我。”
沈耀东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语气里的自嘲像针一样扎人。
郑一民没接他的话,拿起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姓名。”
沈耀东看着他公事公办的样子,反而松了口气似的,配合地回答,“沈耀东。”
“年龄。”
“45。”
“职业。”
这两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沈耀东心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曾经,“重案五组组长”这个身份是他的骄傲,是他挺直腰杆的底气。
可现在,这几个字烫得他说不出口。
他能感觉到杨震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
沈耀东目光里的挣扎和难堪,被杨震看得一清二楚。
“职业?”
郑一民又问了一遍,笔在纸上顿了顿,留下一个浅浅的墨点。
沈耀东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肩膀垮了下来,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刑警……重案五组的组长。”
“啪!”
郑一民猛地把笔拍在桌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你还记得,你是警察?!”
那一声响吓得沈耀东浑身一颤,他猛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对不起,郑支……”
“别跟我说对不起!”
郑一民别开脸,不去看他,语气里的失望几乎要溢出来,“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身上这身警服!
是你肩膀上扛着的责任!是那些信任你、指望你的老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缓和了些,却更让人难受,“沈耀东,你不是没本事的人。
当年你抓连环杀人案,追了半个省,硬生生把人抓了回来;
还有那次抗洪救灾,你抱着孩子在水里泡了三个小时,差点没上来……
你曾经是个屡立战功的好刑警。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
沈耀东的肩膀开始微微发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我女儿……妞妞,她得了白血病。”
这几个字说得异常艰难,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医生说要骨髓移植,需要一大笔钱,手术费、后期的治疗费……我那点工资,连零头都不够。
我跑遍了亲戚朋友家,能借的都借了,可还是差太多。
妞妞躺在病床上,头发一把把地掉,每天疼得哭……她才七岁啊……”
他的声音哽咽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就在那时候,沈万山的人找到了我。
他说可以给我钱,足够妞妞治病,条件是……让我给他行个方便,偶尔递点消息。
我一开始想拒绝,真的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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