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吨。 这是大同日军秘密仓库里,为“铁砧”计划储备的炮弹和航空炸弹当量总和。它足以将王家屯所在的整个山坳,犁平三次。
坂田没有再看地图,他在看一份更详细的物资清单和部队调遣方案。他的怒火已经冷却,沉淀为一种更加纯粹、更加致命的冷酷。王二娃想要战争?好,那就给他一场超越他想象极限的战争。
“命令,”坂田的声音在空旷的作战室里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第一〇九炮兵联队第三大队,配属特种攻坚弹,前出至青石岭预设阵地,射界覆盖王家屯核心区域及黑风峪主要入口。第二十三独立飞行中队,做好对地支援准备。”
“步兵第四、第七大队,配属战车小队及工兵中队,分南北两路,沿主要通道展开,构筑前进阵地,逐步压缩其活动空间。同时,派出多支精锐侦察分队,携无线电,深入其控制区腹地,定位其指挥中枢、仓库、兵工作坊等要害目标。”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各部,此次作战,不急于求成,不吝弹药。以火力覆盖为先导,步步为营,逐寸挤压。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彻底……碾碎!”
“铁砧”计划,核心就是一个字:压。用绝对优势的火力和兵力,形成无法喘息的重压,将特务营赖以生存的空间、工事、乃至抵抗意志,一点点压垮、压碎!
……
王家屯,营部。教导队通宵达旦的推演已经接近尾声,但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沙盘上,代表日军进攻的蓝色箭头和火力覆盖区域,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李振华指着沙盘,声音嘶哑:“……综合情报判断,敌人很可能放弃以往的重点突破战术,改为‘火力洗地,逐步蚕食’。他们将用远超出我们承受能力的炮火,对我们已知和可疑的防御区域进行无差别覆盖,同时步兵在外围构筑封锁线,一点点向中心推进。”
赵小山补充道:“更麻烦的是他们的侦察分队。如果这些携带电台的精锐小队成功渗透进来,为我们重要目标进行炮火引导……后果不堪设想。”
铁蛋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飞溅:“他娘的!小鬼子这是不过了!这么多炮弹,他就不怕把山炸塌了?”
“他怕,但他更怕我们死灰复燃。”王二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底有着血丝。
他走到沙盘前,静静看了片刻。“你们的推演,方向是对的。坂田这次,是要用钢铁和炸药,跟我们换人命,换空间。他很清楚,我们耗不起。”
“那怎么办?硬顶肯定顶不住!”铁蛋急道。
“谁说要硬顶了?”王二娃反问,“他火力猛,我们就让他找不到目标。他步步为营,我们就让他无‘营’可步。”
他拿起代表己方部队的红色小旗,开始重新布放。
“第一,全员地下化。”王二娃将小红旗大部分插进了沙盘上代表王家屯的模型下方,“现有防炮洞深度不够,立刻组织所有力量,向山体内部挖掘,构建多层、多通道的坑道防御体系。主坑道要能承受直接炮击,生活、医疗、指挥、储藏全部转入地下。地面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观察哨和诱饵工事。”
“第二,主动放弃外围。”他将外围几个预设防御点的小红旗拔掉,“他要用炮火覆盖,我们就给他空地。将兵力收缩至坑道和核心阵地。把雷区、陷阱给我布到放弃的阵地上,越阴损越好。”
“第三,反制其耳目。”王二娃看向老烟枪,“你的侦察排,立刻转型为反侦察猎杀队。任务只有一个:找出并清除渗透进来的日军侦察分队,一个不留!教导队参谋配合,制定猎杀方案,利用我们对地形的熟悉,打掉他们的眼睛!”
“第四,开辟第二战场。”王二娃将一面小红旗,遥遥插在了沙盘上代表胡三豹老鹰洞的方向,“胡三豹现在惶惶不可终日。让‘镇三山’给他递个话,告诉他,想活命,就别挡我们的路,甚至可以……合作,给山外正在集结的鬼子后勤线,找点麻烦。他熟悉地形,做这个最合适。”
一条条命令,清晰冷峻。不是被动的硬抗,而是主动的收缩、隐藏、猎杀、搅局。
“最后,”王二娃看向众人,“教导队继续推演。重点不再是防御,而是……在敌人认为我们已经彻底被压制、开始懈怠或冒进时,我们的反击点在哪里,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捅他最痛的地方。”
收缩,是为了积蓄力量。隐藏,是为了致命一击。 王二娃要在这即将到来的钢铁风暴中,将王家屯变成一颗深深嵌入地下的、带毒的钉子。坂田的重锤砸下,或许会地动山摇,但很难砸碎深埋的钉子,反而可能震松他自己的地基。
命令下达,王家屯再次以惊人的效率行动起来。不再是大张旗鼓地修工事,而是悄然转向地下。镐头、铁锹与岩石的碰撞声在深夜回响,泥土和碎石被悄无声息地运走。地面上的建筑开始进行伪装,一些房屋被故意做出被“遗弃”的样子。
老烟枪带着他的人和教导队的参谋们,开始在山林间布设各种反侦察陷阱和诡雷,同时像最耐心的猎人一样,搜索着可能潜入的日军侦察兵的任何蛛丝马迹。
而在大同城外,日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已然启动。炮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轰鸣,步兵排着漫长的队列开拔出城,天空中偶尔有侦察机掠过。肃杀的气氛,如同蔓延的寒潮,笼罩了整个晋北山区。
重锤即将落下。
深埋地下的钉子,也已磨尖。
王二娃站在已经初步成型的地下指挥部门口,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不同于风声的沉闷机械轰鸣。他抬头,透过伪装网的缝隙,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来吧,坂田。”他轻声自语,仿佛在问候一个老朋友,“让我看看,你的‘铁砧’,到底有多硬。”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而地下的根须,正悄然抓紧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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