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笑着说：“防守靠的是经验和团队配合，光靠我一个人也不行。”
“可在当时的我看来，你们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小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苦涩，“而我呢，虽然在大学篮球队里表现还不错，拿过几次校内比赛的 mVp，但和你们比起来，技术差了一大截。无论是投篮准确率，还是防守技巧，都远远不如你们。刚加入球队的时候，我每天都特别紧张，生怕自己拖了大家的后腿。”
他回忆起第一次参加球队训练的场景，语气也变得有些沉重：“第一次训练，教练让我们做基础的运球和传球练习。你们都做得又快又好，运球的时候，篮球就像粘在你们手上一样，不管是左右手交替运球，还是背后运球、胯下运球，都熟练得让人眼花缭乱。传球也又准又快，队友们之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传球精准到位。”
“可我呢，刚开始运球就出了错，篮球不小心撞到了脚踝，滚到了一边。我当时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跑过去捡球，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特别尴尬。后来做传球练习，我因为太紧张，连续好几次把球传偏，要么传到了场外，要么传到了对方队员的手里。每次出错，我都不敢抬头看大家，只能小声地说‘对不起’。”
小宇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从那以后，每次训练，我都不敢主动表现自己，总是躲在队伍的最后面。教练让分组练习的时候，我也不敢主动找队友组队，生怕大家不愿意和我一组。有一次，教练安排分组对抗赛，我被分到了和林砚一组，当时我心里又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能和你一起打球，紧张的是怕自己表现不好，拖你的后腿。”
“比赛开始后，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进攻，也不敢随意传球。轮到我控球的时候，我紧紧抱着球，不知道该传给谁，犹豫了半天，才把球传出去，结果因为传球速度太慢，被对方队员断了下来，还被对方趁机投进了一个球。当时我心里特别慌，越慌越出错，后面又连续几次传球失误，导致我们组输了比赛。”
训练馆的灯光有些刺眼，白色的光线洒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反射出冷冽的光。空气中还弥漫着汗水的味道，混杂着篮球橡胶与地板摩擦后留下的特殊气息，那是属于赛场的味道，可此刻在小宇闻来，却只剩满心的苦涩。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只有声音里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比赛结束后，大家都在讨论比赛的情况，” 小宇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一段不愿触碰的过往，“队长在跟教练分析最后那个关键防守的漏洞，小辉他们围在一起争论刚才的进攻战术，连平时最安静的浩然，都在跟队友复盘自己的传球路线。”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可我，却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训练馆的角落，低着头，不敢看大家的眼睛。”
角落里的阴影像是能吞噬一切，小宇把自己缩在冰冷的看台下面，后背贴着坚硬的金属栏杆，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运动服传来，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焦灼。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比赛最后三分钟的画面 —— 比分胶着在 78 比 78，对方发起快攻，队友们都在奋力回防，他负责防守对方的核心后卫。明明已经预判到了对方的突破路线，可就在伸手拦截的瞬间，脚下却莫名一滑，不仅没能挡住对方，反而因为身体失衡撞到了队友，让对方趁机上篮得分。
就是那关键的两分，让球队最终以 78 比 80 惜败。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他清楚地看到队友们脸上的失落，看到教练皱起的眉头，甚至听到了观众席上零星的叹息声。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我心里特别自责，觉得都是因为我，我们组才会输，” 小宇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自我否定，“如果刚才我没有滑倒，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如果我没有撞到队友…… 只要其中任何一个‘如果’成立，我们就不会输。”
他抬手抹了抹眼角，试图掩饰那快要溢出的泪水，可指尖还是触到了一片湿润。“我根本不配留在这个球队里，” 这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重量，“大家都那么努力，小辉每天早上五点就来训练投篮，队长为了研究战术，熬夜看了几十场比赛录像，浩然为了提升传球速度，手腕都练得肿了起来。只有我，一直在拖大家的后腿。”
小宇想起自己加入球队的这半年，似乎没给球队带来过任何帮助。第一次参加友谊赛，他因为紧张连续两次走步；上次队内训练赛，他又因为判断失误，把球传给了对方球员；而这次关键的小组赛，他更是直接导致了球队的失利。“那时候，我甚至产生了退出球队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觉得自己不是打篮球的料，没有天赋，没有反应速度，连最基本的防守都做不好。与其在这里继续拖大家的后腿，让大家因为我一次次失望，不如早点放弃，这样对谁都好。”
他在角落里待了很久，训练馆里的人渐渐散去，原本喧闹的空间一点点安静下来，只剩下篮球偶尔被拿起又放下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关门声。小宇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后背的栏杆硌得他生疼，可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一动不动。地板上散落着几张被丢弃的战术图纸，还有一瓶喝空的运动饮料，那些曾经象征着热血与拼搏的东西，此刻在他眼里，都变成了对自己的嘲讽。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半，训练馆的管理员应该快要来锁门了。小宇慢慢站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他扶着看台的栏杆，一步一步地挪向教练办公室的方向。每走一步，心里的失落就多一分，可退出的念头却愈发坚定 —— 他不能再拖累球队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队友们做的事情。
就在他快要走到训练馆门口，准备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去跟教练说退出球队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轻轻唤住了他：“小宇，等等。”
小宇的身体僵住了，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那是林砚的声音，球队里最厉害的得分后卫，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偶像。林砚不仅球技出色，性格还特别温和，平时不管是队友遇到技术难题，还是生活里的小麻烦，他都会主动帮忙。可此刻，小宇却不敢回头，他怕看到林砚失望的眼神，怕听到林砚的批评，更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会在这一刻崩塌。
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了他的身边。小宇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坐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过了一会儿，一只手递过来一瓶冰镇的矿泉水，瓶身还带着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喝点水吧，” 林砚的声音很轻，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反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打了一整场比赛，肯定渴了。”
小宇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接过了那瓶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林砚相遇，林砚的眼睛很亮，像夜晚的星星，里面没有失望，没有批评，只有满满的温和与理解。那目光像一股暖流，瞬间涌进了小宇的心里，让他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
“小宇，别太自责了，” 林砚看着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柔，“谁刚开始打球的时候没犯过错误啊？”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回忆自己曾经的糗事，“我刚加入球队的时候，比你还惨。第一次打对抗赛，我因为太紧张，连续五次投篮不进，有一次还因为跑太快，差点把队友的脚踩伤呢。”
小宇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林砚说起这些。在他的印象里，林砚一直是球场上的强者，不管是投篮、突破还是防守，都做得无懈可击，他一直以为林砚天生就适合打篮球，却没想到，林砚也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那时候我也特别自责，” 林砚的目光望向空旷的球场，像是在回忆那段时光，“觉得自己根本不是打篮球的料，甚至在训练结束后，躲在更衣室里偷偷哭了一场。那时候我也想过放弃，觉得与其在这里丢人现眼，不如早点退出，省得给球队添麻烦。”
小宇怔怔地听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被他攥得更紧了，冰凉的瓶身让他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了一些。原来，连林砚这样厉害的球员，也有过自我怀疑的时候，也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
“可是后来，教练跟我说了一句话，” 林砚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小宇，“他说，没有谁天生就是强者，所有厉害的球员，都是在一次次失误、一次次失败里，慢慢成长起来的。重要的不是你有没有犯错误，而是你能不能从错误里吸取教训，能不能在跌倒之后，重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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