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清理完那堆活尸后，路变得好走得过分。
那种感觉就像是走在凌晨四点的长安街上。
除了脚步声，连个耗子叫都没有。
没有任何机关敢触发。
也没有任何脏东西敢露头。
这就是绝对力量带来的红利。
只要大腿够粗，地狱也能变成后花园。
胖子走在中间，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虽然调子跑到姥姥家去了，但也算缓解了一下刚才那种压抑的气氛。
队伍沿着那条向下延伸的青铜阶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
尽头到了。
没有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宫殿。
也没有成堆的金银财宝。
只有一堵墙。
或者说，是一扇门。
这门有点大得离谱。
是个正圆形。
直径目测得有十米往上。
材质看着不像是青铜，也不是普通的石头。
黑漆漆的。
那种黑很纯粹，光线照上去都不带反光的。
就像是从外太空挖来的一块黑洞切片。
门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
弯弯曲曲的，看着跟星图似的，又像是某种复杂的电路板走线。
站在门前，人显得特别渺小。
那种压迫感不是来自于体积。
而是来自于未知。
吴邪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这扇门。
这玩意儿连个门缝都没有。
更别提钥匙孔或者把手了。
光溜溜的一大块。
完全是个整体。
“这咋整？”
胖子拿着手电筒在门上照来照去。
“芝麻开门？”
“还是得拿炸药轰？”
“我看这材质硬得很，估计咱那点存货不够给它挠痒痒的。”
解雨臣拿着个掌上电脑走了过去。
他在门边上贴了几个传感器。
屏幕上的波形跳了两下，然后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没戏。”
解雨臣摇摇头，把仪器收了起来。
“超声波打进去没回音。”
“密度太高了，根本测不出厚度。”
“而且里面好像有某种磁场屏蔽，探头什么都读不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起灵。
这种时候，还得看专业人士。
闷油瓶没说话。
他走到那扇黑门的正中间。
那里有一块稍微凸起一点的地方。
上面刻着的纹路最复杂。
像是一只盘起来的眼睛。
张起灵伸出两根手指。
那是他那两根奇长的发丘指。
他在那只“眼睛”上摸索了一会儿。
然后转过头，看着吴邪。
“是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听得很清楚。
“这是囚笼的入口。”
“里面关着东西。”
吴邪点了点头。
既然是囚笼，那肯定不是为了让人随便进出的。
按照张家的尿性，这种地方通常只有一种开门方式。
血。
张家人的血。
张起灵没犹豫。
黑金古刀在他手心轻轻一划。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那道口子不深不浅，正好能让血流出来。
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掌滴落。
吧嗒。
吧嗒。
血滴在那只黑色的石眼上。
要是换了以前，只要麒麟血一出，机关立马就会有反应。
哪怕是几千年的老古董，也得乖乖听话。
但这一次。
有点不对劲。
那些血滴在石头上，就像是水滴进了海绵里。
“哧溜”一下就不见了。
被吸进去了。
吸得干干净净。
但门没动。
别说开门了，连个响动都没有。
那块黑石头依旧死气沉沉地立在那儿。
像是在嘲笑他们的自作多情。
张起灵微微皱了皱眉。
他又挤了一些血上去。
还是没反应。
这扇门就像是个无底洞，只吃不吐。
“不管用？”
胖子瞪大了眼。
“小哥，你是不是最近吃太素了，血统纯度不够了？”
“要不咱整个猪头肉给你补补？”
张起灵收回手。
他看着自己手掌上正在愈合的伤口，摇了摇头。
“不是血的问题。”
“机制变了。”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
连张起灵的血都不行。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扇门，可能根本就不是给张家人留的。
或者说，不仅仅是给张家人留的。
汪家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肯定动过手脚。
但林渊刚才已经把“圣婴”系统给废了。
如果是电子锁，现在应该早就失效了才对。
既然不是电子锁，也不是生物锁。
那这门到底怎么开？
难道真要炸？
林渊这时候走了上来。
他站在那扇门前，伸手摸了摸。
就像是在摸一块冰凉的玻璃。
“里面有好东西。”
林渊说了一句。
“味道很香。”
“不过被封得很严实。”
“我可以强行破开，但这玩意儿连着地脉。”
“要是打碎了，这整个地下空间都得塌。”
“我不介意被埋，但你们估计受不了。”
吴邪听明白了。
这是让林渊别动粗的意思。
既然不能硬来，那就只能找钥匙。
钥匙在哪？
吴邪往后退了两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把这一路上的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从巴乃开始。
到进入张家古楼。
再到霍仙姑那个老太婆的态度。
霍仙姑是个精明人。
精明到连自己亲孙女都可以拿来当筹码。
她既然敢跟着来，而且还带上了霍秀秀。
肯定不是为了让秀秀来这里旅游观光的。
霍秀秀身手一般。
甚至可以说是这群人里最弱的一个。
在这到处都是粽子和机关的地方，带个拖油瓶完全不符合逻辑。
除非。
这个拖油瓶本身就有大用处。
吴邪猛地转过头。
视线穿过了解雨臣和胖子。
最后落在了队伍最后面。
那个穿着粉色冲锋衣，脸色苍白的女孩身上。
霍秀秀。
她正缩在角落里，刚才那些血尸虽然被林渊清理了，但这姑娘显然还没缓过劲来。
手里紧紧抓着手电筒，指关节都发白了。
感觉到吴邪的目光，霍秀秀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抬头。
正好对上吴邪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只有一种让人发毛的审视。
就像是在看一件工具。
“吴邪哥哥？”
霍秀秀小声叫了一句。
声音里带着颤音。
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点危险。
这种危险不是来自那些怪物。
而是来自眼前这个曾经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大哥哥。
吴邪没说话。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霍秀秀走了过去。
脚步声很沉。
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每走一步，霍秀秀的脸色就白一分。
解雨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伸手拦了一下。
“吴邪。”
“你想干什么？”
吴邪停下脚步，看了小花一眼。
“你也应该想到了吧。”
“霍老太太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她既然把秀秀带进来，那就说明秀秀身上有必须要用的东西。”
解雨臣沉默了。
他是聪明人。
一点就透。
刚才那扇门连张起灵都打不开。
那就说明需要特定的“钥匙”。
而这个钥匙，很可能就在霍秀秀身上。
或者是霍秀秀本身。
胖子在旁边挠了挠头，看看吴邪，又看看秀秀。
“不是，天真，你这话里有话啊。”
“咱秀秀妹子能是钥匙？”
“难不成把她塞那窟窿里去？”
吴邪没理胖子。
他绕开解雨臣，走到了霍秀秀面前。
距离很近。
近到能听见霍秀秀急促的呼吸声。
“秀秀。”
吴邪开口了。
语气很平淡。
没有那种逼问的狠厉，但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害怕。
“你奶奶在让你下来之前，跟你交代过什么没有？”
霍秀秀往后缩了缩。
背已经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奶奶只让我跟着你们，说只要跟着小花哥哥和你就安全。”
“她说……她说只要能进到最里面，就能找到救她的办法。”
吴邪摇了摇头。
“不对。”
“她没跟你说实话。”
“或者说，她没全告诉你。”
吴邪伸出手。
不是去抓霍秀秀，而是指了指远处那扇巨大的黑门。
“那是终点。”
“也是你要找的答案。”
“但那扇门，小哥打不开。”
“我也打不开。”
“甚至连林渊都不方便动手。”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吴邪盯着霍秀秀的眼睛。
那眼神很直。
像是要把这姑娘脑子里的秘密都剖出来。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霍家那么多人，身手好的伙计一抓一大把，她非要带你这个唯一的孙女下来送死？”
“霍家是缺人手吗？”
“还是说，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
霍秀秀被问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但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是啊。
为什么是自己？
从小到大，奶奶虽然严厉，但对自己保护得很好。
这种下地的脏活累活，从来不让她沾手。
可这一次。
奶奶的态度异常坚决。
甚至不惜把她卷进这场九死一生的局里。
“我……我不知道……”
霍秀秀眼圈红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种被亲人算计的感觉，比面对怪物还要让人绝望。
吴邪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
现在的他，同情心这种东西已经很淡了。
那是奢侈品。
在这里，活下去才是必需品。
而要想活下去，就得解开这个局。
“好好想想。”
吴邪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诱导的意味。
“除了那些没用的废话。”
“她在临行前，有没有给你什么特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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