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碎石路，发出 “嘎吱嘎吱” 的轻响，车厢里燃着一炉淡淡的檀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草木气息，倒驱散了不少峡谷血战残留的血腥气。李长生坐在软垫上，后背悄悄贴紧车厢壁，目光时不时瞟向对面的苏清寒 —— 这位流云剑宗的内门弟子正捧着本线装剑谱翻看，指尖划过书页的动作轻缓，可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总在不经意间扫过他，像在审视一件待鉴定的器物。
李长生攥紧了行囊带子，里面的阴珠碎片和黑色矿石硌得手心发疼。他知道苏清寒没放弃追问，刚才在峡谷里那句 “你倒有点意思”，不过是暂时按下疑惑，现在到了密闭的马车上，该来的迟早会来。
果然，苏清寒翻过最后一页剑谱，合上书，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你刚才在峡谷里，说那是‘生死关头的意志’？”
李长生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赶紧点头，语气放得更恭谨：“是，仙长。晚辈以前在青云城练过几年粗浅的炼体拳，每次快撑不住的时候，就靠一股‘不想输’的劲咬牙坚持，这次面对山贼头领，也是想着不能死在那儿，才爆发出那股劲，至于您说的‘剑意’，晚辈连听都没听过。”
他故意把 “剑意” 两个字说得重了点，还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仿佛真的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
苏清寒抬眼看向他，眸子亮得像淬了冰的剑：“没听过？可你刚才爆发的那股气息，分明带着剑的锋芒 —— 不是靠功法催发，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意’，这在剑道里，叫‘剑心雏形’，连很多外门弟子都未必能领悟，你一个炼气一层的炼体修士，怎么会有？”
李长生的额头悄悄冒了层薄汗，赶紧低下头，装作局促的样子：“仙长，晚辈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剑心雏形。或许... 或许是晚辈之前捡过一块碎剑片，天天带在身上，沾了点剑的气息？”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心里却在打鼓 —— 这理由漏洞百出，就怕苏清寒追问细节。
苏清寒没追问剑片的事，反而起身挪到李长生对面的位置，离得更近了。李长生能清晰地感觉到，苏清寒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剑气，像层薄纱裹在周围，既不压迫，却又让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你练的炼体功法，是什么品级？” 苏清寒突然转了话题，目光落在李长生的胳膊上 —— 那里还留着被山贼刀划到的浅疤，此刻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了不少。
李长生愣了一下，赶紧回答：“就是乡下老人口口相传的粗浅拳法，没什么品级，叫《铁布衫》，晚辈练了三年，也就只能扛住普通刀砍。” 他不敢暴露《混沌创始诀》，只能拿最常见的粗浅炼体功法当幌子。
“《铁布衫》？” 苏清寒挑了挑眉，伸手在李长生的胳膊上轻轻按了一下。李长生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气顺着苏清寒的指尖传来，在他的肌肉里轻轻游走，像是在探查什么。他屏住呼吸，不敢运转《混沌创始诀》，只任由那股灵气游走 —— 他知道，苏清寒是在试探他的肉身根基。
片刻后，苏清寒收回手，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铁布衫》练不出你这样的根基 —— 你的肌肉密度比普通炼气三层的炼体修士还高，骨骼里还藏着股韧性，像是被什么东西滋养过。是之前你说的阴珠碎片？”
“是！” 李长生赶紧点头，顺着话往下说，“晚辈半年前在青云城后山捡到块阴珠碎片，碾碎了混在水里喝，刚开始没感觉，后来练拳的时候，就觉得力气越来越大，伤口也好得越来越快。”
这话半真半假，阴珠碎片确实滋养了他的肉身，却没提《混沌创始诀和诛仙剑影的作用。
苏清寒盯着他看了半天，眼神里的探究慢慢淡了，却多了点别的情绪 —— 像是惋惜，又像是可惜。“你是块好料子，可惜没遇到好的引路人。” 苏清寒重新坐回原位，拿起桌上的剑谱，却没再翻看，“要是你早几年接触剑道，现在说不定已经是外门弟子里的佼佼者了。”
李长生心里一动，赶紧趁机说：“仙长，晚辈真的想加入流云剑宗，哪怕从杂役弟子做起也行！您能不能跟晚辈说说，外门弟子考核要考什么？晚辈也好提前准备。”
苏清寒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外门考核分三项：灵力测试、肉身强度、实战能力。你灵力只有炼气一层，肯定过不了灵力测试，但... 你的肉身强度和那股狠劲，倒是有机会走‘体剑’的路子。”
“体剑？” 李长生没听过这个词，眼里满是疑惑。
“就是以肉身为剑，用‘意’驱动，不用靠太多灵力，靠的是肉身强度和剑心感悟。” 苏清寒解释道，“流云剑宗有个‘体剑堂’，专门收这种偏科的弟子，虽然修炼速度慢，但后期爆发力极强。不过体剑堂招生极严，每年也就收一两个，而且必须有内门弟子推荐。”
李长生的心里刚燃起希望，又沉了下去 —— 内门弟子推荐，他哪认识什么内门弟子，除了眼前这位，可苏清寒未必会帮他。
就在他失落的时候，苏清寒突然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令牌，递到李长生面前。李长生低头一看，那令牌是深青色的，材质像是玉石又带着点铁的重量，入手微凉，贴在掌心很舒服。令牌正面刻着流云图案，缠绕着一道淡淡的剑纹，背面刻着一个苍劲的 “剑” 字，字里行间还透着股若有若无的剑气。
“这是...？” 李长生的眼睛瞬间亮了，却没敢伸手接，怕这是苏清寒的玩笑。
“体剑堂的考核令牌。” 苏清寒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拿着它，你可以直接参加下个月的体剑堂外门考核，不用走普通弟子的流程。至于能不能过，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长生的手都有点发抖，赶紧双手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 这不是梦，是他真的遇到了机缘！“多谢仙长！多谢仙长！晚辈要是能通过考核，以后肯定不忘您的恩情！”
苏清寒摆了摆手，重新拿起剑谱，眼神却柔和了些：“不用谢我，我只是惜才。你身上的秘密，我不问，也不想知道，但你要记住，流云剑宗容得下有秘密的弟子，却容不下心术不正的人。要是你敢用体剑堂的资源做坏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晚辈不敢！晚辈绝对不会做坏事！” 李长生赶紧保证，心里却松了口气 —— 苏清寒果然看出他有秘密，却没点破，还给他指了条路，这份恩情，他记下了。
苏清寒没再说话，重新翻看起剑谱。车厢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马车轱辘的轻响和窗外的风声。李长生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流云图案和 “剑” 字，心里满是激动和期待。
他想起在青云城李家受的欺负，想起王家恶奴的羞辱，想起山贼头领的追杀，再看看手里的令牌 —— 这是他摆托 “废物” 身份，真正踏入修仙界的敲门砖。只要通过体剑堂的考核，他就能得到流云剑宗的资源，修炼《混沌创始诀》，滋养诛仙剑影，查清爹娘的死因，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仙长，体剑堂的考核，主要考什么？” 李长生忍不住又问，想多了解点细节，好提前准备。
苏清寒头也没抬，随口回答：“三项：负重跑五十里，扛住炼气四层修士的十拳，最后跟体剑堂的弟子过三招，只要能接住三招，就算过。”
李长生心里默默记下：负重跑五十里，以他现在的肉身强度，应该没问题；扛住炼气四层的十拳，他得提前运转《混沌创始诀》加固肉身；跟体剑堂弟子过三招，他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用那股 “剑心雏形” 的意，配合肉身力量应对。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窗外的景色从山林变成了平原，远处已经能看到零星的村落。李长生把令牌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又摸了摸怀里的阴珠碎片和黑色矿石 —— 这些都是他的底牌，到了落云城，得想办法找个地方，把阴珠碎片剩下的能量炼化，争取在考核前把《混沌创始诀》再提升一层，肉身强度再涨点。
苏清寒突然抬头，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地说：“前面就是落云城的外围驿站了，咱们今晚在那儿歇脚，明天一早进城。进城后，你先找家客栈住下，考核前三天，去流云剑宗山门外的体剑堂报名点登记就行。”
“是！晚辈记住了！” 李长生赶紧点头，心里对落云城充满了期待 —— 那是离流云剑宗最近的城市，也是他修仙之路的新起点。
马车缓缓停在驿站门口，苏清寒率先下车，李长生背着行囊跟在后面。驿站不大，却很干净，门口拴着不少马匹，还有几个穿着流云剑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人，正围在一起聊天。
“仙长，咱们今晚就在这儿住？” 李长生问。
“嗯，” 苏清寒点头，“我去跟驿站掌柜说一声，你先去把行囊放下，别乱跑 —— 落云城鱼龙混杂，有不少盯着宗门弟子的宵小之辈，你拿着考核令牌，要是被人盯上，会有麻烦。”
“晚辈明白！” 李长生赶紧应下，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 —— 他没想到，连落云城都这么不太平，看来不管到哪儿，实力都是最重要的。
他跟着驿站伙计去房间，手里紧紧攥着贴身放着的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无比安心。走到楼梯口时，他无意间回头，看到苏清寒正站在驿站门口，对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微微点头，像是在跟什么人打招呼。李长生没敢多看，赶紧跟着伙计上了楼 —— 他知道，苏清寒这样的内门弟子，肯定有自己的交际，他不该多打听。
房间不大，却很整洁，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李长生放下行囊，第一件事就是把考核令牌拿出来，放在桌上仔细看。令牌上的 “剑” 字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像是有生命似的。他能感觉到，令牌里还藏着一股微弱的剑气，跟苏清寒身上的剑气很像，却更温和，像是在守护着令牌。
“下个月的考核... 一定要过！” 李长生握紧令牌，眼神坚定。他走到窗边，看着驿站外的夜色，远处的落云城灯火通明，像颗镶嵌在平原上的明珠。他知道，从明天进了落云城，他的人生，将彻底不一样。
而此刻的驿站门口，苏清寒正对着空气低声说话，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人交流：“他身上的剑心雏形很纯粹，就是根基太杂，需要好好打磨。体剑堂的考核，就当是对他的第一次考验吧。”
空气里没有回应，苏清寒却像是得到了答案，转身走进驿站，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 他倒要看看，这个藏着秘密的小子，能在流云剑宗走多远。
房间里，李长生已经开始运转《混沌创始诀》，丹田的热流缓缓转动，滋养着白天战斗留下的疲惫。识海里的诛仙剑影安静地悬浮着，戮仙剑影的红光比之前淡了些，却更凝练了。李长生能感觉到，只要再得到点资源，戮仙剑影就能再凝实一分，到时候，他的 “剑心雏形”，说不定能更稳固。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落云城的灯火依旧明亮。李长生知道，属于他的机缘，已经到来；而属于他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废物，他有令牌，有底牌，有决心，更有敢拼敢闯的狠劲 ——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通过考核，成为流云剑宗的弟子，真正踏入修仙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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