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核碎片传来的精纯星辰本源,如同最温润的甘泉,流遍迟昭的四肢百骸。这股力量与他的混沌魔元相遇,并未发生预想中的冲突,反而奇异地交融、共鸣,仿佛它们本就同根同源,只是被强行分割了无尽岁月。识海深处,那贪兽虚影额心的银白光点缓缓旋转,如同第三只眼眸,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星辉,与源核碎片的光芒遥相呼应。
迟昭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魔元在这股星辰本源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圆融、凝练,甚至带上了一丝星辰法则的“秩序”特性,与他原有的“混沌”特性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而贪兽虚影似乎也因此补全了某种缺失,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定感,不再只是单纯的贪婪与暴戾,更增添了一份守护与掌控的意志。
这一切变化发生在瞬息之间。当迟昭从那奇妙的共鸣中回过神来时,首先对上的,是凌暮带着几分愕然与探究的琉璃眼眸。
“你的魔元……”凌暮的声音很轻,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清晰无比,“竟能与源核之力相融?” 这超出了他的认知。混沌魔元与星辰本源,本该是属性迥异、甚至相互排斥的力量。
迟昭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但此刻并非深究之时。他压下翻腾的思绪,将注意力完全放回凌暮身上。源核碎片虽然正在自发滋养凌暮,但速度缓慢,且主要作用于本源深处的裂痕,对那些更表层的伤势和耗损的精力,效果有限。
“此事稍后再说。”迟昭握紧凌暮微凉的手,目光落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和染血的衣襟,“师尊,当务之急是彻底稳住您的伤势,并处理这些外伤。” 他环顾四周,这片陨石地带虽然暂时脱离了空间崩塌的核心,但依旧在残墟边缘,能量乱流和潜在的威胁并未消失。“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让您能安心疗伤。”
凌暮点了点头,没有逞强。方才记忆碎片的冲击和源核的共鸣,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他尝试运转星辉,却感觉经脉滞涩,连抬手都困难。此刻的他,前所未有地脆弱,也前所未有地……依赖眼前这个人。
迟昭见他连点头都显得费力,心中一疼。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将凌暮抱起,这一次的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轻柔、更加珍重,仿佛怀抱的是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稍用力便会破碎。
凌暮乖顺地靠在他怀里,甚至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适些。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迟昭心尖发烫,他收紧手臂,仔细用那件敛息斗篷将凌暮裹好,随即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很快,他锁定了一块巨大的、形状如同半边蛋壳的漆黑陨石。陨石底部与地面相接处,有一道天然的、向内凹陷的裂缝,入口狭窄,内部却似乎有不大不小的空间,且那块陨石质地特殊,能有效隔绝外界的能量乱流和部分神识探查。
“去那里。”迟昭低声对怀中的凌暮说了一句,便抱着他,身形敏捷地几个起落,来到了那陨石裂缝前。他先小心地将凌暮放下,让他靠坐在裂缝外的石壁旁,自己则探身进去检查了一番。
内部空间比预想的更理想,约莫丈许方圆,干燥洁净,没有任何活物或危险能量残留,唯有一块平整光滑、带着温润凉意的黑色石台,仿佛天然的石床。裂缝入口虽窄,但内部高度足够,通风也尚可。
“是个好地方。”迟昭返回,脸上露出些许喜色。他再次抱起凌暮,侧身小心地穿过裂缝,将人轻轻放在了那光滑的石台上。
石台触体微凉,凌暮因失血和虚弱而有些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靠在石壁上,看着迟昭迅速在裂缝入口处布下隐匿与防护的禁制,又将仅剩的几块灵石取出,在石台周围布下一个小型的聚灵阵,虽然此地灵气混乱,但聊胜于无。
做完这些,迟昭才回到石台边。他没有立刻开始疗伤,而是先取出清水和干净的布巾,浸湿拧干。
“师尊,先清理一下。”他在凌暮身前蹲下,声音是刻意放柔的低沉。凌暮身上的月白裙衫早已沾满血污(有自己的,也有迟昭的),破损多处,银发也凌乱地黏在颊边颈侧,看上去狼狈又脆弱。
凌暮看着他手中微湿的布巾,又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手和衣襟,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只是微微偏过头,闭上了眼睛,将清理的权限完全交给了迟昭。
这是一种无声的、全然的信任与交付。
迟昭心尖颤动,动作越发轻柔小心。他先是执起凌暮染血的手,用温凉的布巾,一点一点,极其细致地擦拭着他每一根手指,从指尖到指缝,再到掌心、手背。布巾拂过那细腻如玉却冰凉无力的肌肤,带走暗红的血污,露出底下原本白皙的肤色。
他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的艺术品。凌暮指尖微蜷,感受着那布巾轻柔的擦拭和迟昭指尖偶尔不经意触碰带来的温热,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但他始终闭着眼,没有抽回手。
清理完双手,迟昭开始处理凌暮脸颊和颈侧的血迹。布巾轻轻拂过光洁的额头,拭去细密的冷汗和血点;划过精致的眉骨、紧闭的眼睑、挺直的鼻梁;最后,极其轻柔地擦过那失了血色、却依旧形状优美的薄唇。
当布巾边缘擦过唇角时,凌暮的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迟昭的动作也微微一顿,呼吸不由得屏住。那唇瓣的柔软触感,即便隔着一层湿布,也清晰地传递到指尖。
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继续向下,擦拭那线条优美的下颌和脖颈。衣领处沾血最多,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最上方的两粒盘扣,将领口稍稍拉开一些,露出小片白皙的锁骨和肌肤。
布巾触及那片肌肤时,凌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脖颈处的肌肤瞬间泛起细小的颗粒。迟昭的喉结滚动,动作更加轻柔,快速而仔细地清理干净,然后迅速将领口拢好,指尖“无意”擦过那微凉的皮肤,带起一阵酥麻。
清理完可见的血污,迟昭开始处理凌暮身上几处较明显的外伤。大多是能量冲击和空间碎片造成的割裂伤,不算深,但渗着血。他取出苏言留下的上等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每处理一处伤口,他的眉头都会蹙紧一分,动作却始终稳而轻,生怕弄疼了对方。
整个过程,凌暮都闭着眼,默默承受着这份细致到近乎逾越的照料。身体各处传来的、属于迟昭指尖的温热触感和药粉带来的清凉刺痛交织,混合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带着魔元与血气的气息,让他冰封已久的心湖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羞赧、无措,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被珍视呵护的暖意。
处理完外伤,迟昭额角也渗出了细汗。他收起药瓶,看着凌暮虽然清理干净却依旧苍白虚弱的脸,知道最关键的本源疗伤,必须开始了。
“师尊,”他低声唤道,在石台边坐下,与凌暮并肩,“源核碎片正在滋养您本源深处的裂痕,但速度太慢,且您经脉受损,灵力运转不畅。让弟子助您,可好?”
凌暮缓缓睁开眼,琉璃眸中映着迟昭关切的脸庞。他知道迟昭要做什么,以魔元引导源核之力,加速疗伤进程。这需要极深的信任与默契,也需要两人有更深入的力量连接。
他看着迟昭暗红眼眸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担忧,冰封的心墙早已化为齑粉。沉默片刻,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哑:“有劳。”
得到许可,迟昭眼中光芒微亮。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先脱下了自己早已破损不堪、同样沾满血污的外衫,露出精壮却布满新伤旧痕的上身。然后,他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一件干净的、柔软的白色里衣,轻轻披在凌暮身上,遮住他破损的裙衫。
“可能会有些不适,师尊且忍耐。”迟昭说着,在凌暮身后盘膝坐下。他伸出双手,掌心缓缓贴上凌暮的后背。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微凉和脊骨的清瘦。
凌暮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缓缓放松,将后背完全交付。
迟昭闭上眼,沉心静气。他先是以自身精纯的魔元,极其温和地探入凌暮体内,如同最耐心的向导,疏通那些因伤势和冲击而滞涩的经脉,抚平紊乱的气血。他的魔元因吸收了源核碎片的气息,变得中正平和,对凌暮的星辰之力包容性极强,几乎未引起任何排斥。
待凌暮体内情况稍稳,迟昭才小心翼翼地引动了凌暮心口处那枚星殒源核碎片的力量。他并未强行抽取,而是以自己的魔元为桥梁,发出温和的“邀请”。源核碎片仿佛听懂了这邀请,更加活跃起来,澎湃而精纯的星辰本源之力,顺着迟昭魔元搭建的通道,源源不断地涌入凌暮的四肢百骸,直达本源深处。
这一次,有迟昭的引导和保护,这股力量不再只是自发地缓慢滋养,而是被精准地导向每一处暗伤、每一道裂痕(包括玉佩对应的裂痕),开始高效而温和地修复。
凌暮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修复的过程伴随着麻痒与轻微的刺痛,尤其是本源裂痕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暖流在冲刷、弥合,带来一种既痛苦又舒畅的奇异感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纠缠了数百年的阴蚀之力,正在源核之力的冲刷下加速消融;黯淡的星辰本源,如同久旱逢甘霖,重新焕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甚至那枚玉佩的裂痕,都传来清晰的、被温润力量填充愈合的暖意。
迟昭全神贯注,神识与魔元紧密配合,既要确保源核之力有效修复伤势,又要防止力量过猛损伤凌暮脆弱的经脉。他的额头渐渐布满汗水,背后的伤口也因力量运转而再次崩裂渗血,但他浑然不觉,所有心神都系于掌心之下那人身上。
时间在无声的疗伤中流逝。石台周围,聚灵阵的微光与源核碎片的银白光晕交织,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团中。迟昭的魔元与凌暮的星辉,在源核之力的调和下,前所未有地紧密交融、循环,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
不知过了多久,凌暮体内最后一丝顽固的阴蚀之力被彻底化去,本源裂痕也在源核之力持续不断的滋养下,愈合了大半,虽未完全复原,但已稳固无比,不再有崩溃之虞。经脉畅通,气血回升,一股久违的、充沛的力量感,开始在他体内缓慢滋生。
他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灰色杂质(阴蚀之力残渣)的浊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红润,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那深入骨髓的虚弱与苍白已然褪去。眉心舒展,长睫轻颤,整个人如同被精心擦拭过的美玉,重新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光彩。
迟昭也在同一时间收回魔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身体一晃,差点向后倒去,连忙用手撑住石台,才稳住身形。连续的高强度消耗,加上背后的伤势,让他的脸色比凌暮更加苍白,嘴唇都失了血色。
凌暮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刻转身。看到迟昭虚弱摇晃的样子,以及背后那再次被鲜血浸透、狰狞可怖的伤口,琉璃眸中瞬间掠过清晰的心疼与自责。
“你的伤……”凌暮伸手扶住迟昭的肩膀,指尖触及那滚烫(因失血和虚弱而发热)的皮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无妨,小伤。”迟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让他放心,却因牵动伤口而倒吸一口冷气。
凌暮抿紧唇,不再多言。他扶着迟昭,让他慢慢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当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完全暴露在眼前时,凌暮的心狠狠揪紧。那些伤口是为了保护他,在那空间崩塌的绝境中留下的。
他沉默地取过迟昭之前用过的清水和布巾,还有金疮药。动作有些生疏,却异常坚定。他学着迟昭方才的样子,浸湿布巾,拧干,开始小心地清理迟昭背后的血污和伤口。
微凉的布巾触及伤口,迟昭身体微颤,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承受着。他能感觉到凌暮指尖的微凉和动作间的小心翼翼,那感觉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让他熨帖。
清理、上药、包扎。凌暮的动作从最初的生涩,到渐渐熟练。他处理得很仔细,很轻,仿佛生怕弄疼了他。银色的发丝不时垂落,轻轻扫过迟昭的肩颈,带来微痒的触感。
当最后一处伤口包扎完毕,凌暮轻轻松了口气。他看着迟昭缠满布条的后背,又看了看自己方才为他清理包扎的双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迟昭慢慢转过身,面对着他。两人相距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石台空间狭小,此刻更显得暧昧而亲密。
“多谢师尊。”迟昭看着凌暮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心疼与关切,心中那根名为“克制”的弦,终于绷到了极限。
凌暮抬眸,对上他暗红眼眸中翻涌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炽热情潮,心跳骤然失序。他想移开视线,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迟昭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凌暮恢复了血色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如同上好的暖玉。他的目光流连在那恢复了光泽的薄唇上,喉结滚动。
“师尊,”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弟子……可以吗?”
可以什么?他没有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
凌暮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渴望与深情,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因情动而泛起的不正常的潮红,冰封的心湖彻底沸腾。羞怯、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同样汹涌的、无法抑制的悸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睫如蝶翼般轻颤,泄露了内心的不平静。但这闭眼的动作,本身就已是最清晰的默许。
迟昭眼中的光芒瞬间爆亮,如同星火燎原。他不再犹豫,俯身,带着无尽的小心与虔诚,吻上了那肖想已久的唇瓣。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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