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选秀筹谋
御书房里，光透过窗棂，落在的奏折上。
李嵩坐在龙椅上，盯着案头上的青铜镇纸发呆——那是当年苏洛枳在东阳书院送他的生辰礼，镇纸底部刻着“守正”二字，边角已被磨得光滑，早朝上的老臣们要么主张“静观其变”，要么争论“是否该支援南溟”，吵了一上午，没个定论。
“陛下，韦姬娘娘求见。”殿外传来海公公的禀报，打断李嵩沉思。
李嵩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让她进来。”他现在满心都是朝堂的事，实在没心思应付后宫琐事，韦姬是他如今最宠爱的妃子，家族韦氏有不少文臣武将皆是龙腾国的栋梁之材，位列三公的韦仲安正是她的父亲。而她本人不仅貌若天仙，更难得心思聪慧，时常能帮他理清些想不通的弯弯绕，虽然性格跋扈张扬了些也不失可爱，他终究还是不忍拂了她的意。
脚步声轻缓地从殿外传来，韦姬身着一袭石榴红宫装，发间簪着赤金点翠步摇，华丽尊贵，走动时步摇上的珍珠轻轻晃动，映得她肌肤莹白。她身后的宫女手里端着个描金托盘，上面放着一盏冒着热气的参茶，走到案前屈膝行礼，声音轻柔似蜜：“臣妾给陛下请安。瞧着陛下这几日都没睡好，特意让御膳房炖了参茶，陛下趁热喝吧！”
李嵩抬手让她起身，目光落在她脸上——韦姬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没有寻常妃嫔的谄媚，多了几分通透。他接过参茶，温热茶液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些疲惫：“你怎么来了？后宫无事么？”
“后宫能有什么事？”韦姬顺势坐在旁边的锦凳上，语气带着几分嗔怪，“还不是放心不下陛下？昨儿听宫人说，陛下在御书房忙到后半夜，今儿一早又召集群臣议事，再这么熬下去，龙体怎么吃得消？”她顿了顿，见李嵩神色稍缓，才慢慢提起正题，“臣妾今日来，是想跟陛下说件事——再过一月，就是咱们龙腾五年一度的选秀了，按祖制该筹备起来了，只是不知陛下想如何安排？”
“选秀？”李嵩愣了愣，才想起还有这桩事。他对后宫选秀向来没什么兴趣，当年若非太后硬逼着，他连韦姬都不会纳入后宫。如今朝堂事紧，他更没心思管这些，便摆了摆手：“按祖制办就是了，让礼部和户部配合你，挑些身家清白、性情温婉的女子入宫，不必来问我。”
韦姬没就此打住，她往前李嵩身边凑近，步摇上的珍珠轻晃，声音压得略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陛下，臣妾倒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李嵩端着参茶，目光却飘回了案头的奏折上，心思还在朝堂的战事上。
“如今二皇子承铎早已到了该选妃的年纪，六公主安岚也快及笄了。” 韦姬的声音温柔妩媚，带着母亲的温情，“选秀时若是能挑些重臣家的女儿，指给承铎做侧妃，安岚将来许配给忠勇侯府、镇国公府这些世家子弟，既能让孩子们有个好归宿，也能让那些老臣们更尽心辅佐陛下，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嵩握着参茶的手顿了顿，才抬眼看向韦姬。他怎会不知韦姬的心思？承铎虽是二皇子，却因韦姬受宠，在朝堂上已有不少支持者，若再借着选秀拉拢重臣，承铎的势力定会更稳固——这是韦姬在为儿子铺路。他也明白，韦姬说得没错，如今朝堂暗流涌动，若能借着选秀稳住重臣，确实是件好事。
“你想怎么做？”李嵩的语气缓和了些，算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韦姬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却没表露得太明显，依旧柔声说道：“臣妾想着，这次选秀就让臣妾来全权负责吧。臣妾会仔细筛查秀女的家世、性情，挑出些合适的，再请陛下定夺。既不让陛下费心，也能把事情办妥当，您看如何？”她说着，微微仰头看向李嵩，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陛下，您就答应臣妾吧，臣妾定会好好办，绝不让您失望。”
李嵩看着她娇柔的模样，又想起这些年韦姬确实帮他打理好了后宫，从未出过乱子，便点了点头：“好，就依你。只是切记，不可太过张扬，也别委屈了那些秀女，礼数上不能少。”
“臣妾懂得！”韦姬立刻起身行礼，脸上的笑容明媚了几分，“多谢陛下，臣妾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她又陪李嵩说了几句贴心话，见李嵩又开始翻看奏折，便识趣地告退了，走时还特意叮嘱宫人，别让外人打扰陛下办公。
御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李嵩看着韦姬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韦姬有野心，可在这深宫朝堂里，没点野心怎么活得下去？只要她不触及他的底线，不危害龙腾的安危，他便愿意宠着她，给她和承铎几分体面。他又皱紧了眉头，拿起案头的奏折。
与此同时，帝都城南的苏家旧宅里，却透着萧索。朱红色的大门已褪色，门楣上的“苏府”匾额蒙着层厚厚的灰尘，庭院里的杂草长到了膝盖高，只有几株老桂花树还顽强地活着，枝叶稀疏地伸展着，像是在诉说着苏家曾经的荣光。
苏父坐在堂屋里的旧木椅上，手里拿着张泛黄的纸——那是内务府送来的选秀文书，上面写着“苏氏族女苏洛汐，年十六，需于下月初一前往宫门报到，参与选秀”。他的头发早已全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双手因常年劳作而布满老茧，早已没了当年龙腾初创时，身为重臣的意气风发。
“父亲，您在看什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洛汐端着碗药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苏父面前的桌上。她穿着一身青色绣花的衣裙，头发梳成简单的双丫髻，只簪着朵白色的珠花，难掩眉眼间的清秀。她是苏家长房最小的女儿，是苏父年近四十晚来得女，原本是要宠爱到天上的，只可惜她出生就在苏家落败的转折点，她的姐姐苏洛枳、哥哥苏砚，如今都已逝世。
苏洛枳被李坚皇帝流放，听说死在流放的路上，李嵩继位后为了把苏家放出来，让苏砚去南疆偷盗制蛊秘术，被南疆国主赐死。苏家只剩下她和年迈的爷爷，还有几个远房的族人，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
苏父抬起头，看着洛汐清秀的脸庞，眼眶瞬间红了。他把选秀文书推到苏洛汐面前，声音沙哑：“洛汐，你看……户部送来文书了，让你去参加选秀。”
苏洛汐拿起文书，仔细看了一遍，手指微微颤抖，却没露出惊慌的神色。她从小就经历了苏家的大起大落：隐约记得小时候，家里宾客盈门，姐姐洛枳是帝都有名的才女，哥哥苏砚是意气风发的东阳学府优秀学员；可后来姐姐为了李嵩，在婚礼前一天私会，李嵩当街抢婚杀了李垚，李坚大怒，苏家被牵连，一家人下牢狱…… 这些变故让她早早地懂事，知道什么是隐忍，什么是责任。
“父亲，我知道了。”苏洛汐把文书叠好，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得让苏父心疼，“我会去参加选秀的。”
“可是……”苏父急了，抓住她的手，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洛汐，你知道的，咱们苏家现在早已没落，你去了宫里，是会受委屈啊！那些秀女都是重臣家的女儿，个个有背景，你一个没落世家的女儿，怎么跟她们争？万一……万一被选入后宫，深宫似海，父亲怕你……”
苏洛汐反握住父亲的手，掌心的温度让苏父稍稍平静了些。她看着父亲苍老的脸，眼神坚定：“父亲，我知道苏家现在的处境。姐姐和哥哥都不在了，您年纪又大了，家里的担子只能我来扛。这次选秀，我不是为了争什么荣华富贵，只是想试试——若能被选入宫，哪怕只是做个小小的才人，也能让苏家好过些，至少没人敢再欺负咱们；若是选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回来陪您过日子，咱们还能种些蔬菜，养活自己。”
她顿了顿，想起小时候姐姐洛枳教她读书时说的话：“洛汐，男儿郎固然有铮铮傲骨，可保家卫国，可经商筹谋。女子同样可以，女子不一定要靠男人活着，守着后宅一亩三分地，我们呢！自己一定要有本事，才能活得体面。”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您放心，我从小跟着姐姐读书，不会给苏家丢脸的。而且我知道宫里的规矩多，会小心行事，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苏父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里又酸又疼。他知道洛汐说的是实话，苏家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重新站起来的机会，而选秀，或许就是唯一的机会。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洛汐的手：“好孩子，是父亲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父亲会在家里等着你，不管你能不能选上，都等着你回来。”
“嗯！”苏洛汐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次选秀对她来说，是一次机会，是一场考验。深宫朝堂，步步惊心，可她不怕——姐姐和哥哥用生命守护了苏家，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让苏家好好地活下去。
夕阳西下，余晖落在苏洛汐和苏父身上。庭院里的桂花树随风摇曳，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
帝都的宫闱中，韦姬正在宫里忙着筹备选秀，挑选着那些能为二皇子李承铎铺路的重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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