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正好,勉强照亮了教室里莘莘学子们那渴望补觉的脸庞。
2000届商管二班,上午第一节课刚结束,教室里就活泛了起来。
班长杨军正坐在中间位置,被几名女生围着,谈笑风生,颇有点“万花丛中一点绿”的得意。
作为班长、校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传闻中的下一届学生会主席热门人选,再加上一副还算能看的小白脸模样,杨军在班里确实有着先天优势。
只是,一想到正在读大二的那个小女友最近对自己忽冷忽热,信息回的忒慢,杨军心里就有点疙疙瘩瘩,像吃了顿没熟透的麻辣烫,烧心。
正当他对着女生们吹嘘自己暑假在学生会“运筹帷幄”的光辉事迹时,一名小弟凑了过来,附耳低语:“军哥,后面来了个凯子新生,看样子是想花钱进学生会!”
“哦?”
杨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这年头,别的不多,就是人傻钱多的主儿不少。
他回头瞅了瞅,只见后排角落里,一个面生的高大男生正和那几个“后排王者”热火朝天地吹着牛逼,唾沫横飞。当杨军目光扫过那男生手里像盘核桃一样把玩着的崭新高端手机时,心里顿时有了数。
呵,还是个有点实力的凯子。
“带路。”
杨军淡淡吐出两个字,在一众女生略带崇拜和小弟们耀武扬威的目光中,他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慢吞吞地朝后排挪去,官威的逼格拉得十足。
小弟赶紧上前介绍:“学弟,这位是咱军哥!咱们班班长,学生会部长,下一届的学生会主席,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那高大男生,正是张骑鹤。
他闻言脸上瞬间堆起一种混合着惊讶、崇拜与一丝青涩的笑容,连忙起身,略显“局促”地伸出手。
“呦呵!这个班还有这么吊的学长啊?学长别见外,要是早知道您在这个班,我早都跑来膜拜了!有幸有幸,真是三生有幸!”
杨军本来下意识想伸手,但转念一想,架子得端住,于是故意双手往后一背,板起脸,拿腔拿调地问:“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你特么,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等会儿老子就让你知道,豆包它不光能是干粮,还能给你来个“满头包”!
张骑鹤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依旧是真诚又带点憨厚的笑容:“03届,商管一班班副,张骑鹤。”
“张骑鹤?”
听到“03届商管一班”这几个字,杨军脸色微微一变,之前被叶雪欢教育的阴影还在,故而昨晚在图书馆钓妹子时,吴远帆无意间碰了他一下,自报家门便挨了一巴掌……
他语气顿时冷了下来:“你走吧!学生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剧本不对啊?
难道这货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我是来给远帆找场子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骑鹤上前一步,拉住作势要走的杨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愤慨”和“同道中人”的亲切。
“军哥!军哥!赏个脸,借一步说话!妈的你是不知道,咱们班现在那班长是个娘们!老子早瞅她不顺眼了,凭啥让她一个女的压咱们爷们一头啊!这口气我憋好久了!”
“唔?”
杨军刚要甩开的手顿住了,他停下脚步,认真地打量起张骑鹤。
这话,简直像是一缕春风,精准地吹进了他因为小女友态度而有些郁闷的心坎里。
尽管张骑鹤满口粗鄙之语,但在杨军听来,却异常舒坦,并且立刻笃定。
眼前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财多无德、眼高手低、急于上位”的愣头青二世祖。
这种人,最好拿捏。
杨军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略作沉吟,演技堪比老戏骨。
“这个嘛……大一新生想进学生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唉,操作起来很困难哦!名额有限,竞争激烈,很多人盯着呢。”
张骑鹤立刻“心领神会”,呵呵笑着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军哥,兄弟我懂!规矩我都懂!不过有些话,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要不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哝,你看看我口袋……”
说着,他故意用胳膊蹭了蹭自己的牛仔裤口袋。
杨军下意识瞟了一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你见过哪个大学生上课,牛仔裤兜里揣着厚厚一沓百元大钞,还非要露出个红边边给你看的傻……呃,豪横主儿吗?
反正杨军是第一次见!这视觉冲击力,比看十篇成功学鸡汤都来得实在。
杨军迅速放下了那点可怜的矜持,脸上挤出一点“我看你很有诚意”的表情。
“嗯,学弟倒是明白人。走吧,去天台,那里清净。”
说完,便带着张骑鹤离开了教室。
路过讲台时,杨军眼角瞥见张骑鹤胳膊底下夹着一本厚厚的《西方经济学研究史》,还是中英文双语版的。这种书是图书馆的镇馆之宝,除了那几个全校闻名的学霸会借去瞻仰,基本无人问津。
杨军心里嘀咕:难道这家伙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学霸?随口问道:“学弟外语不错啊?看这么深的书。”
张骑鹤闻言,脸上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嗨!军哥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书就是夹在胳膊里做做样子的,专门骗骗那些以为看原版书就很厉害的小女生,顺便在那些不懂行的傻鸟面前装装逼,实用性基本为零。”
杨军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心里又给张骑鹤贴上了一个“装逼犯”的标签,但戒心也随之放下了大半。
一个真实的、粗俗的、爱装逼的凯子,总比一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好对付。
待两人走后,杨军的那帮小弟低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这傻鸟能出多少?”
“不好说,看他那手机都得七八千,估计不会少。”
“切,你们几个傻蛋,光顾着取笑人家,根本没看到人家脚上穿的啥。”
“哦?有啥门道?快说说,给兄弟们长长见识。”
那个有点见识的小弟满脸艳羡,压低声音:“菲拉格慕!说牌子你们可能不懂,就这么跟你们说,整个金陵,只有新街口两家专柜有卖,起码这个数起步!”他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千?”有人惊呼。
“不然呢?军哥这次真是捡到宝了,遇上个行走的散财童子!”其他小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感慨连连。
真实凯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特么自己送上门……
他们不知道,这双让杨军误判张骑鹤财力的菲拉格慕,是盛晓芸以“公司形象”为由,强行塞给张骑鹤的……
再说杨军,带着张骑鹤一路走上教学楼天台。
刚踏出楼梯间没两步,杨军正准备找个干净地方坐下,好好给这位新生、逗比师弟、二货凯子上上“社会的第一课”——《论关系与金钱的辩证关系》时,却见张骑鹤随手带上了楼梯口那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甚至还从地上捡了根生锈的铁丝,熟练地把门栓给缠上了。
杨军心里暗暗好笑:小家伙倒也有谨慎的一面嘛,知道避人耳目,还没傻到家。
等他转过身,看到张骑鹤拍了拍手上的铁锈,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烟盒上明晃晃的“中华”二字格外醒目。
杨军习惯性地轻咳了一声,暗示自己也抽烟,等着对方赶紧“上供”。
咳一声,没反应。
杨军加重力度又咳了一声。
张骑鹤吐了个烟圈,嗤笑道:“军哥,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我四舅在医院IcU躺着呢,关系硬得很,要不给你也加张床?vip床位,安静!”
杨军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味儿不对,他脸色猛地一沉,破口骂道:“你特么想死是不是?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张骑鹤脸上的谄媚和青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霜般的冷冽。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原本呢,看你还是个学生,想给你个主动认错、回头是岸的机会。现在老子改主意了,今天不玩死你,老子张骑鹤这辈子不会碰任何女人一根手指头!”
这毒誓发得,堪称狠辣决绝,直接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都给押上了。
杨军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慌乱中摆出一个自以为很霸气、实则破绽百出的“战斗姿势”,色厉内荏地叫道:“告,告诉你!我可是跆拳道白带十段!你,你现在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带十段?”
张骑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老子还特么大姨夫九段呢!专治各种白带异常!你特么信不信!”
话音未落,张骑鹤猛地抬起他那四十三码的大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一脚狠狠踹在杨军的小腹上!
“嗷呜!”
杨军惨叫一声,只觉得肠子都快被打结了,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米,弓着身子倒在地上。
张骑鹤不等他缓过气,高高抄起那本硬壳精装的《西方经济学研究史》,怒喝一声。
“丢你老木!还跆拳道?我让你白带!我让你十段!”
厚实的书本带着风声,精准地拍在杨军的后背、屁股等肉厚的地方,发出“啪啪”的闷响。
这玩意儿,可比板砖文明,比拳头疼,还充满了知识的“厚重感”!
“饶命!鹤哥!鹤哥饶命啊!”杨军被打得哭爹喊娘,毫无还手之力。
“鹤哥也是你叫的?”张骑鹤手下不停。
“爷爷!叫你爷爷行不行!爷爷饶命啊!”杨军彻底怂了,节操碎了一地。
“老子没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孙子!”
张骑鹤骂了一句,又是一书脊敲在他胳膊上。
“饶……饶命……别打了……我错了……”
杨军蜷缩在地上,带着哭腔求饶。
张骑鹤这才停手,用书角戳了戳他的脑袋:“起来!”
杨军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脸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写!”张骑鹤从自己兜里掏出纸笔,扔在他面前。
“写……写什么?”杨军一脸茫然加恐惧。
“你特么!”
张骑鹤作势又要打,“亏你还是学生会干部!道歉信都不会写?这难道就是咱们华夏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真是教育的悲哀啊!”
杨军吓得一哆嗦,赶紧捡起纸笔:“我写!我写!”
几分钟后,一封歪歪扭扭、满是错别字的道歉信新鲜出炉。
张骑鹤扫了一眼,内容大致是承认自己昨天在图书馆门口行为不当,对吴远帆同学造成伤害,深刻检讨云云。
“读!”张骑鹤命令道。
“是,是……敬爱的,吴,吴远帆同学——”杨军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你特么没吃饭是不是?给老子大声点!吐字清晰!要有感情!要让人感受到你忏悔的灵魂!”张骑鹤吼道。
杨军带着哭腔,放大音量,一字一顿地读完了整封道歉信,期间被张骑鹤以“感情不够饱满”、“忏悔不够深刻”为由打断重来了好几遍。等读完,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扒了一层皮。
……
下午五点,图书馆即将闭馆。
管理员许大妈正准备交班,看到张骑鹤走过来还书,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她对这小伙子的印象极好,又高又帅,还特别有礼貌。
“张同学,这么快就看完了?”许大妈热情地招呼。
张骑鹤笑呵呵地把那本《西方经济学研究史》递过去,一脸“学有所成”的满足:“嗯呐,许姨,看完了!这本书真是让我受益匪浅,印象深刻,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和洗礼!特别是某些章节,读起来特别……解压!”
尤其是用来拍人的时候。
许大妈笑得合不拢嘴,对来接班的同事赞叹:“王姐,你听听,现在这么上进、这么懂礼貌的孩子可真不多了。张同学,书放这儿吧,等会儿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给你摆回去,不用你再跑一趟了。”
“好勒!谢谢许姨!许姨再见,王阿姨再见!”
张骑鹤摆摆手,阳光开朗地离开了。
当张骑鹤将那份皱巴巴、还沾着点可疑污渍的道歉信拍在宿舍桌上时,司南玉、杨寒江等人都傻了眼。
司南玉拿起信纸,喃喃道:“鹤哥……这,这不会是假的吧?你随便找个人写的?”
张骑鹤没好气地甩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假的?这个人叫杨军,是学生会的宣传干部,宿舍楼底下那文化宣传栏里还有他写的狗屁文章呢,笔迹你自己拿去对!看看哥这办事效率,主打一个真实!”
“可是……鹤哥,你没跟人动手吧?”
司南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缩着脖子问。他想象中的场面应该是两军对垒,刀光剑影。
“靠!老子一向以德服人,文明人办文明事!你以为是你啊,整天想着两卡车兄弟狂扫铜锣湾?”张骑鹤一脸正气凛然。
司南玉挠挠头,满腹疑惑,但证据确凿,其他几人则是对张骑鹤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竖起大拇指:“鹤哥出马,一个顶仨!”
张骑鹤摆摆手,云淡风轻:“基操,勿六。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等会回来。”
他刚迈出宿舍门,衣角却被人从后面轻轻扯住了。张骑鹤回头,发现是吴远帆。
“咋啦,远帆?”张骑鹤不解。
吴远帆低着头,讷讷地,声音很小但很坚定:“骑鹤……我,我口袋里有家伙……要是,要是你还要去找他……干架,带上我。我虽然呆,但是,但是不能让你一个人……”
说着,他用手悄悄抵了抵自己的裤兜,里面明显有一个硬物的轮廓,看形状,像是一把美工刀。
张骑鹤看着吴远帆那认真又带着点紧张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嚯嚯”地低笑了两声,伸手用力揉了揉吴远帆的脑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远帆,你这不叫呆,你这叫可爱!比司南玉那个二货聪明多了,也够意思!放心,真没事了,哥办事,有分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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