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武九年六月十五,重庆城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苏醒。
寅时刚过,一队长长的车驾在明军铁骑的严密下,缓缓驶入朝天门
城门守军个个挺直腰板,目光如炬,森严的军容让途经的百姓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成克巩与噶褚哈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中,透过车窗观察着这座南明都城
只见街道两旁商铺紧闭,唯有巡逻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铠甲在初现的晨曦中闪着寒光
噶褚哈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成克巩则暗暗心惊——这座城池的戒备之森严,远超他们的想象。
看来,朱亨嘉是铁了心要开战了。
成克巩低声叹息。
噶褚哈冷哼一声:
就算要打,我大清铁骑也未必会输!
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城头林立的火炮。
辰时三刻,奉天殿内钟鼓齐鸣
朱亨嘉高踞御座,身着戎装,外罩十二章纹衮服,威严不可逼视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人人面色凝重
当清使被引入大殿时,整个殿堂顿时鸦雀无声。
大清使臣成克巩、噶褚哈,参见大明监国。
成克巩躬身行礼,举止从容。
噶褚哈却只是微微欠身,目光倨傲地扫视着殿内群臣。
朱亨嘉面色冷峻,开门见山:
二位使者,孤的士兵姚灭清,可有下落?
成克巩正要答话,噶褚哈却抢先开口,声音洪亮:
监国何必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大动干戈?我大清已经再三说明,查无此人!若是每个越界的士兵都要兴师问罪,这边境还守不守了?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傅弘烈当即出列,厉声斥责:
狂妄!我大明将士,每一个都是国之栋梁,岂容尔等轻辱!
杨略也踏步上前,怒目而视:
姚灭清的父亲在天启年间的辽东屠城中殉国,他继承父志从军报国,尔等竟敢称他无名小卒
朱亨嘉缓缓起身,目光如利剑般直射噶褚哈:
好一个无名小卒!在我大明,每一个将士都是血肉之躯,都有父母妻儿。既然清廷如此轻视我大明将士性命......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在整个大殿中回荡:
都承旨李综仁!
臣在!李综仁应声出列,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诏书,神色庄严。
宣读《北伐大诰》!
李综仁展开诏书,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朕闻天道昭昭,赏罚有常;人心汹汹,善恶必报。自甲申之变,神州陆沉,清虏窃据中原,荼毒生灵,毁我衣冠,裂我山河,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今特颁此诏,明其罪状,告于天地,誓师北伐,以正乾坤!
一罪曰:屠戮生灵,血流漂杵
清虏入关以来,纵兵屠城,所过为墟。扬州十日,江水尽赤;嘉定三屠,冤魂塞道。江阴八十一日,举城殉国;广州之役,尸积如山。老弱妇孺,尽膏锋刃;士农工商,皆陷涂炭。数百万生灵衔冤未雪,千万里山河泣血待偿!此罪一也。
强行剃发易服,毁千年之礼乐;大兴文字之狱,断百代之传承。孔孟之道,几近湮灭;诗书之泽,付诸东流。华夏衣冠,竟成胡服;文明古国,顿化蛮邦。此罪二也。
八旗铁骑,圈地如虎;满清贵胄,掠民似狼。百姓流离,饿殍载道;田庐毁弃,白骨盈野。昔时鱼米之乡,今成豺狼之窟;往岁安乐之土,现为地狱之门。此罪三也。
横征暴敛,税赋如虎;酷吏横行,法令似刀。三饷之征,民膏已尽;杂税之敛,民髓俱枯。黎庶啼饥号寒,官府醉生梦死;百姓易子而食,权贵纵酒欢歌。此罪四也。
边关将士,忠勇戍边;大明使臣,凛然持节。清虏屡挑衅端,辱我国格;频生事端,害我军民。哨卒姚灭清,忠烈之后,竟遭毒手;大明尊严,岂容践踏!此罪五也。
孤承天命,继道统,荷江山之重,负黎庶之望。今统率雄师百万,会合义兵千万,旌旗所指,日月重光;剑锋所向,妖氛尽扫!
咨尔三军将士,当思国仇家恨,勿忘血海深仇!尔等枪矛,当为冤魂雪恨;尔等刀剑,当替苍生复仇!凡我华夏儿女,俱要同心协力,共诛暴清!
每读一条罪状,殿内群臣的脸色就凝重一分,而成克巩与噶褚哈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包括殿内诸臣和满清使臣,此时北伐,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噶褚哈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综上五罪,天人共愤!孤奉天讨逆,决意兴师北伐,拯万民于水火,复华夏之衣冠!即日起,对清廷实施自卫反击!各路军马,即刻出征!
诏书宣读完毕,整个奉天殿寂静得能听见烛火摇曳的声音。成克巩面色惨白,颤声问道:
监国这是要毁坏和平?让黎明百姓再度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朱亨嘉冷笑一声,踏步下阶,龙行虎步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是百姓先被尔等践踏!我大明向来以信义铸国,但也绝不会任人欺凌!
回去告诉达书,告诉你们的小皇帝,大明王师不日将至!
与此同时,枢密院都承旨李综仁不急不慢地拿起另外一封旨意,声如洪钟
“第一军提督辰砂、录事参军游北辰,率领第一军靖明团1.57万人,火铳精锐团、炮兵团共计1.7万人,总计3.27万人,东进!为第一路。
“第二军都督杨展率全军6.4万人出平型关,攻宣府,目标直指京师!此为第二路。
“第三军都督成璨留一个团驻守赣州,率余部5.6万人北上,入驻太原,而后出井径道,攻打真定府,此为第三路。
“第四军都督林察率领本部6.4万人由潼关、洛阳顺黄河东进,此为第四路。
“第五军都督佟塞黑,率领4.8万人驻守洛阳,待水师沿黄河东进,拿下兖州后,北上直扑济南,此为第五路!”
“五路大军共计25万,向清廷宣战!”
“而此战满清投降、贰臣者,碌碌无为者由主帅或录事参军考量任用、免其罪行,任中善待百姓、清正廉洁则根据情况原籍任用,若是残害百姓、忠臣义士者”
念到这里,李综仁眼睛一亮,朗声道
“杀无赦!”
他转向面如死灰的清使,目光如炬:
二位可以回去了。不过记住,下次再见,就是在北京城了!
到时候,希望尔等还能保持今日的!
两名使者相视苦笑,拱手一礼,便退了出去
此时,殿内的文臣们此时处于懵逼状态,但不妨碍朱亨嘉继续发号施令
“此次北伐,调动南方主力,偏沅、湖广、两广、江西空虚,”
旋即,目光落在了杨略的身上
“大学士杨略,南下驻守郴州,督师偏沅、江西,节制军政要务!”
“传令东阁大学士、两广总督王大明,逐步加强海港戒严!坚壁清野”
“此次本王随军出征!前往太原,第一军都督殷南昭率剩余军中3万人护驾”
“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傅弘烈、大学士曹晔、刑部尚书李乾德、户部侍郎尧徐安、刑部侍郎张允彝、礼部侍郎闵肃、兵部侍郎邓士廉、枢密院都承旨李综仁、左副承旨纳兰明珠,以及抽调各部院员外郎、主事100人随行”
殿外,旭日东升,金光万丈。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大明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一场决定华夏命运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乌兰河畔,辰砂正望着北方连绵的草原,对身边的岳镇邦说道:
传令全军,休整半日后继续北上。我们要在清军反应过来之前,直捣沈阳!
晨光中,明军的战旗在城头飘扬,预示着一段新的历史正在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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