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在石台上蔓延,光纹如活物般游走,最终落在那半块玉佩之上。玉佩轻轻颤动,随即离地浮起,缓缓旋转。陈玄手中的记录本滑落在地,他抬头盯着那块玉佩,手指僵在半空。
云昭靠在石壁边,霜魄剑插在身侧,剑身微震。她喘了口气,声音很轻:“它……在回应。”
陈玄没有回答。他闭上眼,识海中青铜鼎虚影悄然浮现,自动对准空中玉佩的波动频率。鼎身流转出细密文字,开始解析。
画面闪现——
一名高大身影立于祭坛中央,身穿星纹长袍,双手托举一块完整的玉佩。火焰从地底喷涌,将星核与龙脉精气熔炼在一起。他的手法稳定而精准,每一步都像是在进行某种实验。
陈玄心头一紧。
这流程……和他自己设计的多相材料融合炉完全一致。
不是相似,是几乎一模一样。那种分层注入、压力控制、能量闭环的操作方式,根本不像上古法术,倒像是现代工程学的产物。
画面继续推进。那人在完成炼制后,抬头望天,嘴唇微动,说了一句话。声音无法听见,但就在那一瞬,他身后虚空浮现出一个符号——由纯粹星力构成的复杂结构,线条交错,如同电路板上的走线图。
陈玄猛地睁眼,呼吸一滞。
那个图案……是他大学时发表论文提出的“宇宙神经网络假说”核心模型。
他还记得那天答辩结束,导师问他:“你凭什么认为宇宙运行像一台机器?”
他说:“因为所有规律,都可以被计算。”
而现在,这个答案,在三千年前就被一个人用行动写了出来。
“你在看什么?”云昭低声问。
陈玄喉咙发干:“我在看……我自己。”
玉佩仍在旋转,光芒越来越强。青铜鼎加快了解析速度,但陈玄感到眉心传来刺痛,像是有东西要钻进去。他咬牙忍住,额头渗出汗珠。
“撑不住了。”他说。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枚淡绿色的胶囊吞下。这是药王谷主特制的微型灵气补充剂,能短暂恢复感知力。几息之后,体内一丝暖流升起,意识清晰了些。
云昭挣扎着起身,一手扶墙,另一手按在霜魄剑柄上。她将剑插入石台边缘,双手结印,一层薄冰自剑身扩散,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圈低矮的环形屏障。
“静心结界。”她说,“能帮你稳住识海。”
寒气弥漫开来,陈玄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青铜鼎再次运转,画面重新连接。
这一次,信息更加完整。
那名星袍人炼器完成后,并未立刻离开。他在地面刻下阵法,正是“九阴噬灵引”。云昭看到那一刻,脸色变了。
“这不是后来魔渊教自己创的。”她说,“是他们直接照搬了这个仪式。”
“所以他们的教义不是传承。”陈玄接道,“是复刻。”
画面突然中断。玉佩剧烈震动,发出刺耳鸣响。紧接着,一股强大吸力从中爆发,直指陈玄眉心。
他身体一晃,差点跪倒。
云昭想冲过来,却被无形力量弹开,重重撞在石壁上。她咳了一声,嘴角溢血,却仍死死盯着那块玉佩。
“别过去!”陈玄喊。
他知道这是最后阶段。玉佩要释放全部记忆,同时也在选择宿主。如果拒绝,信息会彻底湮灭;如果强行抵抗,识海可能崩裂。
他做了个决定。
他主动放开识海防御,不再对抗那股吸力。相反,他在心中构建一个模型——基于熵减原理的能量交换平衡态。他告诉自己:若这力量选我,必因“理道”与其同源。
玉佩轰然碎裂。
银白流光如丝线般射入他眉心。刹那间,无数信息涌入识海,层层展开。一幅立体星图缓缓浮现,标注着三个闪烁光点。其中一个位于陇西郡腹地,正微微跳动。
青铜鼎浮现一行字:“三钥归位,方可斩尽轮回之根。”
与此同时,一道低语响起,仿佛来自极远的时间尽头——
“归来者,执鼎之人。”
陈玄双膝落地,双手撑地,全身颤抖。星图在他脑海中不断旋转,每一个坐标都带着强烈的牵引感,像是在召唤他前往。
云昭艰难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肩膀。她的指尖冰凉,还在轻微抽搐。
“你看到了什么?”她问。
陈玄张了口,声音沙哑:“星图……三个地方。其中一个,在西边。”
“你还记得多少?”
“我记得……那个人用的方法,和我的研究一样。不只是工具,是思路。他不是修士,也不是神明……他是在做实验。”
云昭沉默片刻,低头看向霜魄键盘身仍在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你说它是复刻。”陈玄忽然抬头,“那最初的源头是谁?”
云昭没回答。她只是握紧了剑柄,目光落在石台角落的密封匣上——那里曾装过另一块玉佩的碎片。
外面水幕依旧倒灌,洞窟顶部滴落的水珠砸在岩石上,发出单调声响。远处裂缝虽已闭合大半,但仍有一丝黑雾缓缓渗出,贴着地面爬行。
陈玄慢慢站起身,双腿还在发软。他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灼热感。星图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某些节点之间的能量流向。
“我知道他们藏在哪了。”他说。
云昭抬头看他。
陈玄看着她,眼神不再是疲惫,而是某种觉醒前的平静。
“下一步,去陇西。”
他话音刚落,霜魄剑突然剧烈震动,剑身裂开一道细缝,一缕寒气喷出,在空中凝成半个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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