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就这么着吧,老死不相往来,你当你的白发怪物,我当我的疯癫分身,井水不犯河水。结果大错特错!只要还在神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躲都躲不掉。)
每次在神殿广场上碰着,总有那不长眼的仙子凑过来,拉着分身问:哎,这是不是你的真身啊?你俩长得也太像了吧!分身都老老实实回答:是,他就是我哥。可同样的问题抛给安斯里德,他连眼皮都不抬,冷冰冰甩出仨字:不认识。
那语气,那神态,就跟打发要饭的似的。分身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他能咋办?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只能干笑着打圆场:我哥他……记性不太好,哈哈……
(这天,分身正在自个儿窝里躺着,突然心里头一下,一股子特别冲的杀气从西边儿冒出来了。他爬起来一瞅,满天都是血红色的云,跟谁的血盆子扣翻了似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安斯里德要去杀戮之地!)
就是那鬼地方,地狱之神的老巢,专门养那些以杀人为乐的变态。不是幻境,是真刀真枪、血流成河的屠宰场!
分身地就从床上蹦起来了,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外冲。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去!那地方是人去的吗?沾上了就一辈子洗不干净!他哥本来多干净的一个人啊,画笔都比他脸还干净,怎么能去那种脏地儿?
可他冲到半路,突然脚下一软,瘫地上了。他猛地想起来—— 现在的安斯里德,已经不是他哥了。 他哥身体里只有杀戮之力,不杀人就难受,不吸血就喘不上气。他不让安斯里德去杀戮之地,等于不让瘾君子吸毒,能要了安斯里德的命!
(分身在原地愣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这才明白,自己那点儿同情心,屁用没有,就是个笑话。他救活了哥哥,却把哥哥推进了另一个火坑。)
就在这时候,西边儿的天空突然裂了个大口子,一个声音轰隆隆地传过来,那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股子变态的兴奋劲儿:
我的继承者,我很满意——哎呀,我满意的要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就是杀戮地狱之神那老变态!他亲自来接人了!)
只见那裂口子里地伸出一只巨大的黑手,一把就把安斯里德搂过去了。那场面,要是一般人看了,隔夜饭都得吐出来——地狱之神把安斯里德当宝贝似的搂在怀里,把自己的脖子一下搭在安斯里德的锁骨上,那姿势,亲密得跟俩搞对象的似的。
他嘴里还哼哼唧唧的,那声音又黏又腻:终于……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孩子……我们……终于一样了……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终于自投罗网了,你终于也变成我养的怪物了!
(分身站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俩亲密无间的家伙,气得浑身发抖,抖得跟筛糠似的。他眼睛瞪得血红,牙齿咬得响,指甲都掐进肉里了,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流。)
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哥是啥人啊?以前连踩死只蚂蚁都得内疚半天,现在却让地狱之神搂着脖子当同伙?这他妈叫啥事儿?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比谁都清楚,安斯里德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他害的!要不是为了救他,安斯里德用得着碰那脏透了的杀戮之力?用得着去杀戮之地报到?用得着被这老变态当亲儿子似的搂着?
(地狱之神搂着安斯里德,还跟分身抛了个媚眼儿,那媚眼抛得,能腻死个人。他舔了舔嘴唇,慢悠悠地说:这么棒的继承者,我可要好好疼爱……你要是舍不得,也可以一起来啊,我搂得下……)
他那声音,又魅又妖,乍一听以为是个美女蛇在讲话。可配上他那副骷髅架子、满嘴獠牙的模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但话又说回来,地狱之神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继承者——一半是神,一半是魔;一半是杀戮,一半是挣扎。这种半成品,他玩起来最有意思。他可以把安斯里德当成最完美的玩具,一点一点把他心里最后那点儿人味儿给磨没了,让他彻底变成只会杀人的机器。
(分身看着地狱之神那副德行,再看着安斯里德那张冷漠的脸,心里头最后那根弦,地一声,断了。)
他地吐出一口血,跪在地上,眼泪混着血,淌得满脸都是。
他嚎,嚎得撕心裂肺:哥——我对不起你——
可安斯里德没回头,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地狱之神搂着安斯里德,像搂着个宝贝,慢悠悠地往那血红色的裂口子里走。他回头冲分身一笑,那笑里全是你输了的得意:
别叫了,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裂口一声,合上了。天空恢复了平静,好像啥也没发生过。)
分身跪在地上,哭得像个三岁孩子,一边哭一边抽自己嘴巴子:
是我害了他……是我……是我……
他哭了整整一夜,哭到嗓子眼儿里全是血,哭到连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救活了哥哥,却把哥哥推进了地狱。
他以为自己在逆天改命,结果命运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他从现在开始,每活一天,就多欠安斯里德一条命。
而地狱之神,搂着安斯里德,往他的老巢走,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
这么棒的玩具……我得慢慢玩……
那小曲儿,飘在风中,飘进分身的耳朵里,像诅咒,像嘲笑,像一把把钝刀子,割得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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