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夜色,浓稠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
刑部大牢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将那些贪官污吏的哀嚎与求饶声彻底隔绝。
苏凌月站在台阶上,深深吸了一口夜风中凛冽的寒气。她身上的青色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张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疲惫,反而透着一股大仇得报后的快意与警醒。
“还没结束。”
赵辰走到她身侧,目光投向城南那片漆黑的夜空。那是“四海通商”京城总号的方向。
“还有最后一条大鱼。”
苏凌月点了点头。她知道赵辰说的是谁。
三皇子赵弈。
虽然他已被圈禁,虽然他的爪牙已被斩断大半,但只要那个所谓的“四海通商”还在,只要那笔富可敌国的黑金还在,赵弈就永远有翻盘的可能。
钱,是权力的血液。赵弈即便没了兵权,没了官位,只要手里握着这笔巨款,他就依然能收买死士,依然能在暗中搅动风云。
“他急了。”赵辰突然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森冷,“影卫来报,赵弈府里的管家,半个时辰前乔装打扮,偷偷溜出了后门。”
“去哪了?”
“城南。”
苏凌月眼中寒光一闪。
“他是想转移那笔钱?”
“吏部、户部、兵部接连被洗,他知道自己藏不住了。”赵辰负手而立,语气中带着一种猎人看着猎物落入陷阱的从容,“他想趁着我们忙于抓人、无暇顾及‘生意’的时候,来一招金蝉脱壳。”
“可惜。”赵辰摇了摇头,“他这招‘偷鸡’,注定要蚀把米。”
……
城南,四海通商总号。
这座平日里车水马龙的商行,此刻大门紧闭,看似早已歇业。但在后院的深处,却是一片忙碌而压抑的景象。
数十辆蒙着黑布的马车停在院中,车轮上裹着厚厚的棉布,马蹄也都被布包裹,以免发出声响。
一群身穿黑衣的壮汉正从地窖里一箱箱地往外搬运着东西。那些箱子极其沉重,即便是有两人合抬,也压得木板吱呀作响。
“快点!都手脚麻利点!”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压低声音催促着,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腰牌,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就是赵弈的心腹大管家,赵福。
“殿下说了,天亮之前必须出城!谁要是掉了链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赵福一边催促,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的高墙。
今夜的京城太乱了。到处都是抓人的禁军,到处都是火把。他必须利用这混乱的掩护,将这笔殿下最后的“家底”运走。
只要有了这笔钱,殿下就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哪怕逃到西凉,也能招兵买马,杀回天启。
“管家,都装好了。”
一名黑衣头领跑过来禀报,“一共五十辆车,三百万两现银,还有……那几本账册。”
“好。”赵福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狠厉,“走!从南门的小路走!守门的校尉已经被我们买通了!”
车队缓缓启动,像一条黑色的长蛇,无声无息地游向后门。
“吱嘎——”
后门被打开。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自由的道路,而是一排冰冷的、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重弩。
“这是要去哪啊,赵管家?”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门外的黑暗中传来。
赵福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凝固。
火把骤然亮起,将整个后巷照得如同白昼。
只见巷子口,数百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影卫早已严阵以待。而在影卫的最前方,一男一女并肩而立,正是赵辰与苏凌月。
“太……太子?!”
赵福的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看到本宫很意外?”赵辰缓步上前,目光扫过那一辆辆沉重的马车,“赵弈这只老鼠,嗅觉倒是灵敏。知道本宫要来抄他的家,这就急着搬家了?”
“这……这都是正经生意……”赵福还在试图狡辩,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正经生意?”苏凌月冷笑一声,走上前,随手拔出腰间的短剑,猛地刺入身边的一辆马车。
“哗啦——”
随着她用力一划,黑布裂开,箱盖翻转。白花花的银锭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滚落在泥泞的街道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响。
“半夜三更,裹着马蹄,运送几百万两现银出城。”苏凌月看着赵福,“你管这叫正经生意?”
“这……”赵福面如死灰。
“拿下。”赵辰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嗖嗖嗖——”
早已蓄势待发的影卫们如同一群黑色的鹰隼,猛扑而上。那些搬运的壮汉虽然也是练家子,但在训练有素的影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眨眼之间,战斗结束。
赵福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泥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全完了。
他不仅没能保住殿下的家底,反而……把自己变成了殿下的罪证。
苏凌月走到那辆最大的马车前,从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翻出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她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本厚厚的账册。
这才是真正的“命门”。
这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钱财的往来,更是赵弈这十年来结党营私、收买官员、甚至勾结外敌的所有罪证!
“有了这个。”苏凌月将账册递给赵辰,眼中闪烁着寒光,“赵弈……必死无疑。”
赵辰接过账册,随手翻了几页,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他想偷鸡,想保住这最后的退路。”
“结果……”
赵辰合上账册,看着那一车车被截获的银两。
“……不仅丢了米,连装米的锅,都给本宫送来了。”
这三百万两白银,加上这几本铁证如山的账册,足够将赵弈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更重要的是,有了这笔钱,赵辰的国库将前所未有的充盈。他推行新政、整顿军备的底气,将更足。
“殿下。”影一走上前,“这些人怎么处理?”
“押入刑部大牢。”赵辰淡淡道,“让李长风好好审审。我要知道,这京城里,还有谁是赵弈的‘朋友’。”
“是。”
车队被调转了方向,浩浩荡荡地开往刑部。
赵辰和苏凌月站在空荡荡的巷口,看着远去的车队。
“这一局,他输干了。”苏凌月轻声说道。
“他早就输了。”赵辰转过身,看着她,“从他选择与我们为敌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
他伸出手,轻轻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累吗?”
“不累。”苏凌月摇了摇头,眼中反而透着一股亢奋,“我只觉得……痛快。”
这种将仇人一步步逼入绝境,看着他们挣扎、绝望、最后毁灭的过程,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
“那就好。”赵辰笑了笑,“走吧。回宫。”
“还有最后一场戏,等着我们去唱呢。”
“什么戏?”
“痛打落水狗。”
赵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明日早朝,我要拿着这本账册,当着父皇和满朝文武的面……”
“……亲自,送我那位好三弟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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