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正殿。
这座曾经象征着后宫最高权力的宫殿，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皇后周氏跪在地上，发髻散乱，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剩下无尽的凄惶与绝望。她面前，是一道紧闭的朱红殿门，门外是两排面无表情的黑甲卫，将这座宫殿围得水泄不通。
“陛下……陛下开恩啊！”
她哭喊着，额头在冰冷的地砖上磕得砰砰作响。
“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求陛下看在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看在臣妾为您生儿育女的份上，饶了弈儿吧！”
“他虽然有错，但他毕竟是您的亲骨肉啊！您不能看着他去死啊！”
她的声音凄厉而尖锐，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扇象征着皇帝最后一点“仁慈”的殿门，始终没有打开。
“娘娘……”
常公公跪在一旁，想要搀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都给我滚！”
皇后状若疯魔，她指着殿门，嘶吼道：“本宫要见陛下！本宫要见陛下！谁敢拦我！”
“娘娘。”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殿门外传来。
皇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陛下？是陛下吗？”
“吱嘎——”
殿门缓缓打开。
走进来的，却不是那个让她既爱又恨的皇帝，而是一个身穿杏黄朝服、面容苍白却冷峻的年轻人。
太子，赵辰。
“是你？！”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你来干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赵辰没有理会她的歇斯底里。他缓步走进殿内，身后跟着一身青衣的苏凌月。
他走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
“母后。”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儿臣是奉父皇之命，来传旨的。”
“传旨？”皇后一愣，“什么旨意？是不是陛下肯见我了？是不是陛下要放了弈儿？”
“不。”赵辰摇了摇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近乎怜悯的冷光。
“父皇说……他不想见你。”
“不可能！”皇后尖叫道，“我是皇后！我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怎么可能不见我？！”
“结发妻子？”赵辰冷笑一声，“母后，您是不是忘了……您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皇后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您为了这个位置，害死了我的母后。”赵辰的声音陡然变冷，“您为了这个位置，纵容周家贪赃枉法，祸乱朝纲。您为了这个位置……甚至不惜让您的儿子去‘谋逆’。”
“您现在还有脸跟父皇提‘结发妻子’这四个字？”
“你……你胡说！”皇后色厉内荏地吼道，“本宫没有！那些都是污蔑！是你！是你陷害弈儿！是你陷害周家！”
“是不是陷害，您心里清楚。”苏凌月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扔在皇后面前。
“这是刑部刚刚呈上来的供词。”苏凌月冷冷地说道，“周家的管家，还有那个被您派去‘灭口’的常公公……他们，全都招了。”
皇后看着那份奏折，就像看着一条毒蛇，不敢伸手去碰。
“他们招了什么？”她颤抖着问道。
“招了您如何指使周家倒卖军械，如何利用四海通商敛财，如何……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诅咒先皇后和太子殿下。”
苏凌月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巫蛊？！”皇后猛地瞪大眼睛，“本宫没有！本宫从未……”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赵辰打断了她，“重要的是……父皇信了。”
他看着皇后那张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母后，您知道父皇最恨什么吗？”
“他最恨的，不是贪官，不是权臣。而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您触碰了他的底线。”
皇后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赵辰说得对。
皇帝多疑，最忌讳的就是巫蛊之术。当年先皇后之所以会“失宠”，就是因为有人在她宫中“搜”出了巫蛊娃娃。
而现在……这个罪名，终于落到了她的头上。
这不仅是报应。
这是……宿命。
“那……那弈儿呢？”皇后突然抓住了赵辰的衣摆，“弈儿他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本宫做的！与他无关！你要杀就杀我！放过弈儿！”
赵辰看着她那副卑微祈求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这就是所谓的母爱吗？
为了儿子，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牺牲一切。
可惜……她的爱，太脏了。
“赵弈？”赵辰轻轻拂开她的手，“他比您更清楚自己的下场。”
“父皇已经下旨。”
赵辰的声音冰冷如铁。
“废除赵弈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即刻……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流放？！”皇后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岭南那是烟瘴之地，去了那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回不来。这是要……这是要让她儿子去死啊！
“不……不行……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皇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苏凌月一脚踩住了裙摆。
“皇后娘娘。”苏凌月俯下身，看着她那张绝望的脸，声音轻柔得让人毛骨悚然，“您还不明白吗？”
“陛下不想见您。”
“也不想……再听到您的声音。”
她从怀中取出一瓶酒，放在皇后面前。
“这是陛下……赐给您的‘御酒’。”
“喝了它，您就能……永远闭嘴了。”
皇后看着那瓶酒，瞳孔猛地收缩。
毒酒！
这是……赐死！
“不！我不想死！我是皇后！我是国母！你们不能杀我！”
她疯狂地摇头，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不想死？”赵辰看着她，“那就……好好活着吧。”
他一脚踢翻了那瓶毒酒。酒液洒在地毯上，冒出一阵白烟，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活着？”皇后一愣。
“父皇虽然恨您，但他……终究还是给您留了一线生机。”
赵辰转过身，背对着她。
“传朕旨意。”
“皇后周氏，失德无状，不堪为后。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终身……不得出！”
“冷宫？！”
这对于一个曾经母仪天下的女人来说，简直比死还要难受。那是活地狱，是埋葬无数后宫女人青春与希望的坟墓。
“不……我不去冷宫！我要见陛下！我要……”
“带走！”
赵辰一声令下，几名身材粗壮的嬷嬷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架起皇后，向殿外拖去。
“赵辰！苏凌月！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皇后的咒骂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大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苏凌月看着那滩被毒酒腐蚀的地毯，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她转头看向赵辰。
“殿下，为何不杀了她？”
“杀她？”赵辰冷笑一声，“那太便宜她了。”
“让她在冷宫里，日复一日地回忆着曾经的荣华富贵，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岭南受苦，看着她最恨的人一步步登上那个位置……”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他伸出手，握住了苏凌月的手。
“走吧。”
“还有最后一个人……等着我们去‘送行’呢。”
苏凌月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的……
庶人，赵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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