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废弃码头，驱车回到了相对繁华的市区。
山本太郎似乎完全没把刚才那血腥的一幕放在心上。
他指挥着铁男把车开到一家看起来不算太起眼但氛围不错的居酒屋。
已经是深夜，居酒屋里人不多，只有几桌客人低声交谈着。
山本太郎要了个僻静的包厢，点了一大堆烧鸟，下酒小菜，还有好几扎冰镇啤酒。
气氛似乎又回到了往常那种兄弟聚会、喝酒吹牛的状态。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除了山本太郎，其他几个人或多或少有些心神不宁，喝酒的动作都带着点僵硬。
尤其是长史治二，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还有些发白。
显然还没从刚才用石头砸碎人手的冲击中完全缓过神来。
山本太郎仿佛毫无所觉。
他端起扎啤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了口气。
然后拿起一串烤鸡心咬了一口，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围坐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坐在他斜对面的长史治二身上。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看向长史治二，问道：“长史哥，你消息这么灵通，这个东日本联合你了解多少？他们老大是谁？平时主要在哪些区域活动？”
他问得好像只是随口闲聊，打听点江湖八卦。
长史治二正低头抿着酒，试图平复心情，被山本太郎突然点名，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了一瞬。
他放下酒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山本老大您太抬举我了，我算什么消息灵通，只是听人瞎说的。”
“据说东日本联合这帮人行事比较低调，很少在明面上活动。”
“他们的老大很神秘，好像姓藤原，但具体叫什么、长什么样，很少有人清楚。”
“他们好像没什么固定的地盘，但听说在三浦半岛地区，主要是横须贺市、三浦市那边比较活跃。”
他回答得中规中矩，听起来像是道听途说的消息，没什么破绽。
“藤原？”山本太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姓氏倒是常见啊，不过长史哥连他们老大姓什么，主要活动区域在哪都知道，果然门路广。”
他语气带着赞许。
长史治二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偶然听道上几个朋友喝酒时提过一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他端起扎啤杯，赶紧喝了一口。
山本太郎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看向铁男：“铁男，你以前在三浦半岛那边好像混过一段时间，听说过这个藤原吗？或者东日本联合？”
铁男正啃着鸡腿，闻言愣了一下，努力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三浦半岛那边挺乱的，小组织很多，名字叫什么的都有，东日本联合……好像有点印象，但不太熟。藤原这名字没听过。可能是我的层次不够吧。”
他说的倒是实话。
和东日本联合这样的老牌极道比，瞎混的铁男什么都不是。
山本太郎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抬头递过去遗传鸡肉串，对长史治二说：“长史哥，尝尝这个鸡肉串，他家鸡肉串的不错，火候正好。”
就在长史治二下意识伸手去拿鸡肉串的时候，山本太郎快速地问了一句：“对了，我听说他们组里有个若众，好像叫岛田来着？”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刁钻！
山本太郎之前只从长史治二那里听到岛田这个名字一次，而且是长史治二口中得知的。
长史治二伸向鸡肉串的手在空中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接了过去。
他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然后不太确定地说：“岛田？嗯……好像是叫这个名儿。底层跑腿的若众，名字换来换去，我也记不太清。怎么，山本组长有线索了？”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没否认也没确认，还把问题轻描淡写地抛了回来，表现得很正常。
山本太郎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哈哈一笑，摆摆手：“我哪有什么线索，就是随口一问。这种小角色，名字记不清正常。”
他巧妙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始吹嘘自己当年在神奈川叱咤风云的光辉事迹，把气氛又带动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烟雾缭绕，气氛逐渐热络。
山本太郎似乎喝得有点高了，脸颊泛红，说话声音也大了些。
他搂着铁男的肩膀，大着舌头说：“铁男！我跟你说！这次……嗝……这次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东日本联合是吧？敢动我就得付出代价！”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长史治二身上，语气带着醉意，却又透着一股狠劲：“长史哥！你这次立了大功！你说，咱们该怎么报复回去？是直接找上门，砸了他们的场子？还是玩点阴的，逐个击破？你比较了解他们，给出出主意！”
看似征求报复方案，实则是在试探长史治二对东日本联合内部情况、运作模式、弱点是否过于了解。
一个普通的消息灵通人士，和真正了解内情的人，给出的建议层面和细节是完全不同的。
长史治二心里一紧，酒意顿时醒了一半。
他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为难和谨慎的神色，斟酌着词句说道：“山本老大您消消气。报复是肯定要报复的，但东日本联合这帮人，就像藏在暗处的毒蛇，直接硬碰硬，恐怕会吃亏。”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先摸摸他们的底细，比如他们最近在做什么生意，跟哪些人有来往，找到他们的软肋，再动手不迟。最好是能引蛇出洞，或者制造点内部矛盾。”
他给出的建议非常标准，符合一个老江湖的思维方式。
既表达了支持报复的态度，又强调了谨慎和策略，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嗯！有道理！长史哥考虑得周到！”
山本太郎重重地点头，一副从谏如流的样子。
他端起酒杯，“来！长史哥！我再敬你一杯！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然而就在他碰杯的时候，手似乎不小心抖了一下，酒液洒出来一些，溅到了长史治二放在桌上的左手手背上。
山本太郎连忙放下酒杯，一脸歉意地抽出几张纸巾，伸手就要去帮长史治二擦手。
这个动作非常突然，也非常自然。
就在山本太郎的手即将碰到长史治二手背的一瞬间。
长史治二身体有本能的后缩趋势，但立刻被他强行克制住了。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一点酒而已，山本老大您太客气了。”
他下意识地将左手往下缩了缩，握成了拳头。
山本太郎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哈哈大笑着坐回座位，继续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话题也转向了哪个夜总会的妹子更漂亮之类的闲扯。
包厢里又恢复了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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