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开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裂开了。一道横贯天际的紫色裂痕撕开云层，里面翻滚着金色的雷电，像是天神睁开了愤怒的眼睛，俯视着这群胆敢修改天道代码的蝼蚁。
“代码…锁死了。”林凡声音沙哑，手指还停留在虚空中那串闪烁的“勤奋-收益正相关”的天道代码上。
他刚刚注释掉了整段代码，把“正相关”改成了“看心情”。
就这一改，出大事了。
轰隆隆——
雷声不是从天上传来，而是直接从每个人的骨髓里炸开。修为稍弱的修士当场软了腿，就连玄尘子都白了脸。
“完犊子了。”玄尘子喃喃道，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地上，“这雷劫…是把过去千年没劈的全都攒一起了吧？”
苏清月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凡，她的玉佩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
“林凡，你怎么样？”
林凡没回答，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空。那紫色裂痕正在吞噬周围的光线，整个世界暗了下来，只有雷光在裂缝中蠕动，像是一条条金色的毒蛇。
“代码锁死，天道怒了。”林凡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它要清除bug…而我们，就是那个bug。”
轰！
第一道雷劫落下，却不是劈向林凡，而是直冲远处正在维持直播法阵的玲珑！
“小心！”林凡想都没想，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疯狂运转。
但他太慢了，谁都来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道粗壮如龙的金色雷劫，在距离玲珑头顶三寸的地方，突然拐了个弯。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它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玲珑，绕过吓傻的叶辰，绕过举着锅盖当盾牌的罗大——
直直冲向林凡！
“噗！”
林凡被整个砸进土里，浑身冒烟。奇怪的是，他并没感觉到预期的剧痛，反而像是…被强行塞了一嘴滚烫的芝麻糊，噎得他直翻白眼。
【弹幕炸了！】
【我靠雷劫拐弯了？！】
【这是什么新型避雷针人柱力？】
【林凡：天道の指定接锅侠！】
“林凡！”玲珑反应过来，妖火瞬间爆发就要冲过来。
“别过来！”林凡从坑里爬出来，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这雷…不对劲。”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表面，那些常年因厄运而黯淡的纹路，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吸力。空气里游离的雷电能量，像铁屑遇到磁石一样，丝丝缕缕地往他身体里钻。
第二波雷劫来了。这次是九道齐发，覆盖了整个区域，分明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九道雷龙在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像被漩涡捕获的鱼，挣扎着，嘶吼着，却无法控制地全部轰向林凡所在的位置！
砰！砰！砰！
林凡被炸得像个破布娃娃，在地上弹了好几下。道袍焦黑，头发根根竖起，嘴里吐出一口黑烟。
但他晃晃悠悠，又站起来了。
“我明白了…”他眼神亮得吓人，“是我的厄运灵根…它在吸引雷劫！”
玄尘子倒吸一口冷气：“厄运…吸引天罚？这、这算什么特性？”
“就像倒霉的人走路总会踩狗屎，”林凡抹了把脸上的灰，居然笑了，“天罚…看来也专挑软柿子砸。而我，就是那个天道眼里最显眼的倒霉蛋！”
苏清月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你这样会死的！这么多雷劫，元婴老祖也扛不住！”
“不扛住，大家一起死。”林凡看向他的队友们，看向那些被救出来还处于茫然中的“演员”们，“代码是我改的，锅，自然该我背。”
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主动将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注入厄运灵根。
来吧，都冲我来。
第三波雷劫，是漫天针尖般的细小紫电，密不透风，无处可躲。
可它们依旧没能落下，在半空中汇成一股紫色的洪流，咆哮着灌入林凡头顶。
“呃啊——！”
这次林凡发出了痛苦的闷哼。皮肤开裂，鲜血刚流出就被电焦。他单膝跪地，身体剧烈颤抖，却依然没有倒下。
“林凡！”玲珑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妖火化作屏障想替他抵挡。
“走开！”林凡猛地推开她，眼神凶狠，“你们离我越远越好！这雷劫认准了我，谁靠近谁倒霉！”
玲珑被推得一个踉跄，看着林凡几乎被电光吞没的背影，眼圈红了：“你混蛋！想当英雄是不是！”
“当个屁的英雄！”林凡一边龇牙咧嘴地承受着雷击，一边居然还有力气回嘴，“我这是…职业病！欠债还钱，惹祸顶锅…天经地义！”
玄尘子看着这一幕，突然不慌了。他捡起地上的算盘，啪啪打了几下，喃喃自语：“亏了，亏大发了…这小子要是挂了，老夫的投资全打水漂了…”
但他浑浊的老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心疼。
罗大默默走到林凡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放下他的锅盖盾牌，一屁股坐下。他帮不上忙，但他想陪着。
叶辰则飞快地操作着直播法阵，调整角度，声音激动得发颤：“老铁们看到了吗！厄运灵根的逆天应用！单人吸引全队仇恨…不对，是全队天罚！这波节目效果拉满！打赏！医药费凑一凑啊！”
【打赏：灵石x】（匿名大佬：天道程序员）
【弹幕：主播硬核接雷！】
【弹幕：泪目了，这队友能处，有雷他真顶啊！】
【弹幕：厄运天尊实至名归！】
第四波雷劫，酝酿的时间更长。天空的裂痕已经扩大到仿佛整个天幕都要塌下来。里面不再是金色的雷，而是…混沌的灰色。
那是湮灭之雷，传说中用来惩罚弑神者的终极天罚。
林凡脸色终于变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厄运灵根对这股力量充满了渴望，但身体绝对承受不住。
会死。真的会死。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清月。她咬着嘴唇，泪流满面，却倔强地没有哭出声。他又看了一眼玲珑，那丫头手里攥着一把丹药，似乎随时准备冲过来塞他嘴里。还有玄尘子，那老家伙假装拨算盘，手却在抖。
还有那么多刚刚获得自由的人…
去他娘的天道！去他娘的剧本！
老子偏要活下来！
“不够！还不够！”林凡突然对着天空嘶吼，“就这点能耐吗！来啊！劈我啊！”
他彻底放开了对厄运灵根的压制，将那点可怜的摆烂修仙法修炼出的灵力，全部点燃，作为诱饵！
轰！！！！！！！！！！
灰色的湮灭之雷，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整个世界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毁灭的灰白！
雷光彻底吞没了林凡的身影。
“林凡——！”苏清月和玲珑的哭喊声被雷声淹没。
直播画面一片雪白。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雷光持续了足足十息。
十息之后，光芒散尽。
原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是融化的琉璃状物质，冒着青烟。
坑底，一个焦黑的人形物体，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地，挣扎着，用手臂撑起了身体。
他身上的道袍早已化为飞灰，皮肤焦黑裂开，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如同星辰。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衬得特别白的牙，对着天空，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就…这？”
噗通一声，他再次倒下，昏死过去。
但天空中的裂痕，开始缓缓闭合。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阳光，重新洒落下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弹幕彻底疯了！】
【顶住了！他顶住了！】
【厄运天尊牛逼！（破音）】
【打赏：仙晶x1】（匿名大佬：天道程序员）
【天道规则修改生效！修炼逻辑已更新！】
玄尘子第一个冲到坑边，看着底下那具焦黑的“尸体”，手抖得更厉害了。
“亏了…真亏了…这得吃多少丹药才能补回来啊…”
苏清月和玲珑紧随其后，跳下深坑，手忙脚乱地往林凡嘴里塞丹药，用灵力温养他破碎的身体。
叶辰对着直播镜头，声音哽咽：“老铁们…看到了吗！我们成功了！天道规则…改了！以后修炼，看心情！林凡局长…他…他还活着！”
罗大默默地捡起自己的锅盖，走到坑边，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林凡的身上。
虽然，没什么用。
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保护。
天空，彻底放晴。
仿佛刚才毁天灭地的雷劫，只是一场噩梦。
只有那个深坑，和坑底那个昏迷不醒、浑身焦黑却带着笑意的少年，证明着这一切真实发生过。
代码，锁死了。
天道，屈服了。
一个新的时代，在这一片狼藉中，踉跄着，站了起来。
而它的开启者，此刻正做着美梦，梦里没有债务，没有雷劫，只有无限的…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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