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钓鱼佬喃喃自语，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场围绕着黑山水库的军备竞赛，在今天，正式进入了下一个纪元。
很快，一套全新的，不成文的规则与文化，在这片钢铁丛林中悄然诞生。
“兄弟，新来的？”一个开着改装猛禽皮卡的车主，拦住了一个刚开着崭新SUV，准备见缝插针停到岸边的年轻人。
“啊，是啊大哥，我看这儿有空。”
“空？”猛禽车主乐了，他指了指地面上用白色油漆画出的一个歪歪扭扭的方框，上面写着“c-13”，“这不叫空，这叫停车位。c-13，已经被南边钢材厂的王总预定了，包月。”
年轻人彻底愣住：“钓个鱼……还有包月的？”
“不然呢？”猛禽车主指了指自己车轮下的水泥地，“看见没？A区，纯水泥硬化地面，抓地力最好，溜车的时候不容易打滑。你再看那边，”他朝远处努了努嘴，“F区，黄土地，一下雨就是个泥潭，绞盘功率稍微大点，车都得给你陷进去。这能一个价吗？”
水库的钓位，不再按米计算，而是按“停车位”计算。地面的材质、坡度、离水边的距离，都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
钓友间的问候语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司机不回头”正拿着抹布擦拭他那辆解放卡车，旁边挂烤鸡的壮汉凑了过来，递上一根烟。
“今天怎么样？”壮汉问。
“别提了，”老司机接过烟，嘬了一口，“断了两根钢缆，绞盘的电机都干报废一个，一股焦味。你呢？”
“我那‘镇海箱’不行了，”壮汉指了指岸边那个巨大的铁皮棺材，箱壁上多了一道清晰的凹痕，“昨天钓上来一条鲤鱼，那玩意儿跟个疯牛一样在里面撞，差点给我撞散架。我寻思着回去得在里面加一层钢板。”
这种对话，成了岸边最寻常的交流。断钢缆，烧电机，撞坏“铁皮棺材”，不再是失败的象征，反而成了一种值得吹嘘的资历。你装备的损耗越大，证明你遭遇的对手越强。
苏小暖今天换上了一身帅气的工装连体裤，举着自拍杆，穿梭在这片光怪陆离的机械营地里，她的直播间标题简单粗暴：《欢迎来到赛博朋克2077：黑山水库》。
“家人们！家人们！”她的声音里满是亢奋，“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黑山水库的A区，也被称为‘神之领域’！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的，都是真正的王者！大家看我左手边，这辆手扶拖拉机，你们别笑，大爷用它拉上来过一条八百斤的巨化青鱼！”
“再看我右手边！没错，就是那台坦克底盘！车主还没开始钓，据说正在定制一根用火车轨道钢打造的鱼竿！”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成了瀑布。
【我宣布，这里是钓鱼佬的耶路撒冷，机械师的应许之地！】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我说我在参观人类工业文明的奇迹！】
【主播当心点，我感觉那边的绞盘随时会发射出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呼。
苏小暖立刻把镜头转了过去。
一辆红色的福特皮卡，车主正站在车斗里，紧张地操控着一个工业绞盘。连接绞盘的钢缆绷得笔直，深深切入水中，水面下，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疯狂拉扯。
“收！给我收！”车主怒吼着，将绞盘的功率开到了最大。
刺耳的电机声响彻云霄。
然而，下一秒，让直播间两千多万观众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水下的巨物非但没有被拖出水面，反而是一个更加狂暴的发力！
“嘎吱——砰！”
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辆自重超过两吨的皮卡车，车头被硬生生地从地面上拽了起来！两个前轮离开了地面，在半空中无助地空转，整个车身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抬头姿态，全靠两个后轮支撑着。
一出“汽车钓鱼”，活生生上演成了“车被鱼钓”。
“我操！快断电！快断电啊！”车主发出了惊恐的尖叫，手忙脚乱地去拍那个紧急制动按钮。
周围的钓鱼佬们非但没有慌乱，反而纷纷拿出手机，吹着口哨，开始录像。
“哈哈！老李这下玩脱了！”
“看见没，这就是核心力量不足的下场，车太轻了压不住！”
“又一个名场面诞生了！”
最终，伴随着“嘣”的一声巨响，那比拇指还粗的钢缆应声而断。皮卡车重重地砸回地面，发出一声巨响，车头减震明显矮了一截。
车主老李瘫坐在车斗里，面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片刻后，他却又咧开嘴，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夹杂着兴奋的笑声。
管理室内，林夜刚刚解决掉一碗泡椒牛肉面，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监控画面里，老李那辆皮卡被吊起来的滑稽场面被他看了个全程。
他面前的系统面板上，癫狂值的数字已经突破了五百万大关，并且还在以一个可观的速度持续增长。
【叮！检测到来自‘苏小暖直播间’的群体性震撼情绪，癫狂值+！】
【叮！检测到来自‘钓鱼佬老李’的剧烈情绪波动（惊恐、后怕、兴奋），癫狂值+2800！】
【叮！解锁成就：力拔山兮！奖励癫狂值+！】
【当前癫狂值：5,531,210】
真好。
这些由他一手导演的“人类发癫实录”，每天都能给他带来新的惊喜。
但他知道，这种纯粹比拼力量的疯狂游戏，迟早会达到一个瓶颈。当坦克、起重机都成了标配，钓鱼佬们的热情或许就会因为缺乏新的刺激而消退。
必须给他们上点新难度，增加游戏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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