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的手碰到塞琳娜的手腕，突然睁开了右眼。他看不清楚，左眼什么都看不见。他呼吸很慢，胸口疼，每吸一口气都很难受。塞琳娜正在把他翻过来，动作轻，但她的手在抖，伤口又流血了。她用牙咬住袖子，撕下一块布，按在他额头的伤口上。
维恩想推开她，可是左臂动不了，右手也只能轻轻抽一下。他只能靠在她身上，喉咙干，说不出话。塞琳娜低头看着他，声音很小：“你还活着……别闭眼。”她摸他的脖子，感觉他的心跳。维恩眨了眨眼，右眼终于看清了。他看见她脸上有灰和血，白发被汗水贴在脸上，眼角有一点亮光闪过。
他张嘴，没声音。塞琳娜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只说了一个字：“石。”她马上明白，回头看向空中那块发光的蓝色石头碎片。它还在飘着，发出幽蓝的光，纹路慢慢流动。她伸手去拿，刚碰到石头，怀里戴的家族徽记突然发烫。她拿出来一看，金属表面出现了和命石一样的刻痕。
维恩盯着这两样东西，努力集中精神。他脑子很乱，记忆断断续续。这时，伊格尼斯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十卷残典和五块命石……世界真相在里面。”这不是零碎的话，是一句完整的提醒，在他心里回荡。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示意她把徽记靠近命石。塞琳娜照做，两个东西一碰，蓝光一下子变强，空中闪出一道星图，不到两秒就消失了。
图没了，但方向记住了——北方，王都的方向。维恩想起黑袍在贫民窟说过的话：“十卷残典在王都地底。”那时他以为是骗人的。现在他知道，那是线索，也是目标。他用手撑地，想坐起来。骨头像错位一样，一动就疼。塞琳娜扶住他肩膀，帮他慢慢坐直。
他靠着岩壁喘气，从腰间拿出暮影匕首。刀尖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再画了个简单的形状。他标出王都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这边的地脉入口。“从这里出去，往北走。”他说得很慢，“残典……命石……都在那里。”塞琳娜看着地上的画，抬头看他：“你确定？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维恩没回答。他把命石碎片放进衣服内袋，贴着胸口放好。那里还有龙鳞护心镜的余温，虽然很弱，但让他心跳稍微稳了些。他伸手去拿晨曦匕首，刀柄上有血，滑了一下才握住。他把刀插回鞘里，动作慢，但每一步都很认真。他知道不能倒下，就算爬也要往前走。
头顶传来响声。岩石出现裂缝，灰尘落下。封印的能量开始崩溃，整个地脉都不稳了。塞琳娜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她知道必须马上离开。她把维恩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用力站起来。他的重量压得她膝盖弯了一下，但她没松手。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维恩回头看了一眼那道还在动的裂缝。黑雾没追来，也没声音，但那片黑暗更深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呼吸。他知道伪神没死，只是退了回去。刚才那一击打碎了它的影子，但没杀死它。他低声说：“还没完。”塞琳娜没问，只是加快脚步，带着他往出口走。
岩道向上倾斜，地面湿滑，到处是碎石。他们走得慢，每走几步就要停下喘气。维恩的右腿麻了，全靠塞琳娜拖着他。她用空间之力在脚下造一层薄薄的牵引，减轻负担，但这点魔力对她来说也很费劲。她嘴唇发白，额头出汗，脚步越来越不稳。
路上维恩突然停下。他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变得锐利。塞琳娜以为他要晕了，却发现他在看前面拐角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些符号，已经烂了一半。他挣扎着拔出匕首，在地上画了几个类似的符号。塞琳娜认出来了，这是龙族的文字，和命石上的纹路一样。她蹲下，把家族徽记贴在石碑上。一瞬间，那些破旧的符号亮了一下，拼出一个词——“容器”。
维恩脸色变了。他想起骨鸦想把塞琳娜做成灵魂容器，也想起黑袍说过的“完美献祭”。这个词不是偶然。它是在指引，也是在警告。他立刻收回匕首，催她快走。塞琳娜没多问，她知道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他们得先逃出去，活着回到地面。
前面透出一点光。不是太阳光，是地表魔法灯的冷白色。出口不远了。维恩的身体快撑不住了，呼吸越来越浅，体温下降。塞琳娜觉得他越来越重，几乎压垮她。她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强迫自己继续走。就在他们快要走出洞口时，维恩忽然抬手，指向右边岩壁。
那里有一道小小的划痕，像是指甲刻出来的。是个圆圈，中间有个点。塞琳娜一愣，这个符号她见过，在艾莉亚给她的残典纸页边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石头轰地塌了一块，砸在脚边，扬起一阵尘土。她猛地拽着维恩向前扑，两人滚出洞口，摔在冰冷的石阶上。
风从上面吹下来，带着地面上的味道。远处有守卫的脚步声，隐隐能听见。塞琳娜躺在地上，喘个不停。维恩侧躺着，一只手还紧紧按在胸口放命石的地方。他眼睛闭着，但手指还在动。塞琳娜撑起身子，看见他嘴唇在动，好像在说什么。她凑过去听。
“王都……不能走大道。”
他睁开右眼，看着她。
“走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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