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重重落在栖云峰顶,庭院中龟裂的地面尚未平息尘埃,他的目光已然穿透翻滚的魔气,死死锁定了那个身影。
习菱紫……不,或许此刻,已不能完全称之为“习菱紫”。
她悬浮于庭院中央离地三尺的空中,不再是那个会蹲在菜地边叽叽喳喳、会抱着仙鹤脖子乱跑的懵懂少女。周身缭绕着浓郁如实质的紫黑色魔气,如同流动的黑暗火焰,将她的身形衬托得修长而诡异。那双曾映着星光与好奇的眼眸,此刻完全被沸腾的紫黑魔焰占据,冰冷、漠然,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破绽般的邪异光泽。
她微微垂首,俯视着下方赶来的玉珏,以及他身后挣扎起身、满脸悲愤与决绝的阿弃等人。精致的小脸上,属于“习菱紫”的纯真与柔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近乎神只俯瞰蝼蚁般的疏离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却无关紧要的物件。
没有狂暴的嘶吼,没有癫狂的举止,但这种沉静的、源自生命层次碾压般的魔威,却比任何张牙舞爪都更令人心悸。庭院中的草木以她为中心迅速枯萎、碳化,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沉重。
玉珏站在她对面数丈之外,白衣染血,气息因强行突破而带着未曾平复的波动,握剑的手背青筋毕露。可他的胸膛之中,那颗仿佛被万载玄冰包裹的心脏,此刻却如同被最钝的刀子反复切割、搅动,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心如刀绞。
他看到了那熟悉的眉眼,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温暖。
他感受到了那磅礴的魔威,也捕捉到了其中依旧顽强存在、却正被疯狂侵蚀的微弱生机——那是他亲手引导、看着她一点点感悟、如同幼苗般呵护成长的“道”的痕迹。
他更看到了她腕间,那枚由他亲手系上、此刻正拼命闪烁着湛蓝星辉、试图驱散魔气却愈发黯淡的剑穗坠子。
那是他的承诺,他的守护,如今却如同讽刺般,悬挂在她被魔气缠绕的手腕上。
“菱紫……”玉珏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试图从那双眼眸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回应,“看着我,我是师尊。”
悬浮的魔影微微偏了偏头,紫黑魔焰跳跃的眸光在玉珏脸上停留片刻,掠过他染血的白衣,掠过他紧握的“霜寂”,最后落在他那双盛满了痛苦、焦急与不肯放弃的桃花眼上。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的、冰冷而毫无温度的弧度。
“师……尊?”她的声音响起,依旧是习菱紫的声线,却如同隔着万水千山,带着空旷的回响和一种奇异的、模仿般的生涩,“很……熟悉的称呼。这具身体……残留的……执念?”
她抬起被魔气缭绕的手,轻轻抚过腕间那枚挣扎的剑穗,指尖黑气缭绕,剑穗的光芒顿时又黯淡了几分,发出轻微的哀鸣。
“还有这个……你的……标记?”她歪着头,仿佛在感受其中蕴含的星辰之力与剑意,紫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细微的、类似于“好奇”又像是“评估”的光芒,“很纯净的力量……可惜,太弱了。就像……你一样。”
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玉珏早已鲜血淋漓的心口。
阿弃听得目眦欲裂,不顾重伤想要冲上前,却被玉珏抬手一道无形的气墙拦住。
玉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痛苦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绝与深不见底的寒潭。
“离开她的身体。”他缓缓抬起“霜寂”,剑尖指向悬浮的魔影,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铁,“否则,纵是魂飞魄散,本尊亦要将你……彻底斩灭。”
剑身轻颤,发出低沉的嗡鸣,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这一次,他的剑意不再仅仅是寂灭与冰寒,更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掌控的、因极致心痛而生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斩灭我?”魔影似乎觉得很有趣,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空灵而诡异,“用这具身体的……本源之力吗?还是用你心中……那可笑的‘守护’之念?”
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的紫黑魔焰与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翠绿生机,如同两条纠缠的小蛇,在她掌心盘旋、碰撞、湮灭、又重生。
“看,多有趣……毁灭与创造,死亡与生机……竟能共存于此。”她看着掌心,紫黑眼眸中掠过一丝近乎痴迷的光芒,“这具身体……是完美的容器。而你……”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玉珏,冰冷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侵略性。
“你身上,有让我熟悉又厌恶的气息……也有,让我觉得……‘有趣’的东西。”
对峙,在血腥的战场中央,在这小小的庭院里。
一边是心焦如焚、剑意几近失控的师尊。
一边是魔骨苏醒、神智沉沦的徒儿。
中间,是汹涌的魔气,是挣扎的生机,是系于腕间、光芒明灭的承诺。
空气凝固,杀机暗藏。
这一剑,该如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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