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脸上的温婉面具寸寸碎裂,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惊恐过后,迅速被一种淬了毒的偏执所填满。
她死死地盯着凌寒,仿佛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的轮廓用目光烧灼进自己的视网膜里。
暴露的恐慌只是一瞬,随即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取代。
她输了这一阵,但她手里,还有能让凤凰折翼的王牌。
“凌寒。”白影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凝重,“我把沈知微列入了最高级别的内部观察名单。她的所有对外通讯都被我们镜像监控。就在刚刚……她向一个加密邮箱发送了一份档案。”
光幕上,一份人物简介瞬间弹出。
绣娘九,本名顾九思,六十八岁。
国内顶尖苏绣非遗传人,乔伊的养母。
这位老人性格刚毅,近年来常受邀在各大女性论坛发表演讲,鼓励女性自立自强,其影响力早已超出了传统手工业的范畴,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精神坐标。
“她盯上了乔伊的妈妈。”夏暖的声音陡然绷紧,她迅速调出另一份数据流,“九婆婆是‘凤凰烈士家属关怀计划’的重点关注对象,事务所每日都会派人为她配送特制的‘抗焦虑营养剂’。我刚刚分析了沈知微加密邮件的附件……是一份调换指令。从明天开始,配送给九婆婆的营养剂,里面的pt7浓度,将是陈静阿姨的三倍!”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三倍的剂量……”夏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那不是为了诱导自杀,那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心智,让她变成一个疯子。沈知微不是要制造下一个自杀者,她是要用一个活着的、疯癫的、备受尊敬的榜样,来摧毁乔伊的最后一丝信念!”
这是诛心之计。
让乔伊亲眼看着自己最敬爱的母亲,在自己的“关怀”下,一步步走向疯狂与毁灭。
凌寒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结成冰。
她知道,这不仅仅是针对乔伊,更是对整个凤凰团队的示威。
沈知微在用最恶毒的方式告诉她们:你们救不了任何人,你们的保护只会加速所爱之人的毁灭。
“必须切断药物的供应链。”凌寒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决绝而清晰,“白影,逆向追踪这批‘安宁胶囊’的生产批次、原料来源。”
“正在追踪……原料指向一个地下黑市交易平台,代号‘灰河药廊’。”白影的指尖在空中飞舞,“物理交易点已锁定,在城西的废弃工业区。”
“雷震,”凌寒下令,“带人过去,伪装成采购商,摸清他们的底细。”
半小时后,雷震的通讯切了进来,背景是呼啸的风声和滴答的雨水。
“头儿,交易点是空的,人去楼空。但我们发现了一个入口。”
镜头切换,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梯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与化学药剂的怪异甜香。
“这里是个隐秘的地下水道入口,有个独眼老太婆守着,什么都不肯说。”
凌寒没有犹豫:“我亲自过去。”
当凌寒出现在那条阴暗的巷道尽头时,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坐在水道入口的石阶上,擦拭着一盏昏黄的防风灯。
她只有一只眼睛,浑浊的眼球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里不卖药。”水婆婆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们不是来买药的。”凌寒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摊开手掌。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边缘磨损的黄铜钉,钉头刻着一只浴火展翅的凤凰图腾。
这是第一代凤凰特战队的制式装备,用于在野外固定帐篷和触发式陷阱。
水婆婆擦拭灯罩的手猛地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那只独她盯着那枚铜钉看了许久,浑浊的眼球里渐渐泛起水光。
“那条路……通向的不是市场,是坟墓。”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陈年的悲怆,“十年前,有三个像你们一样年轻的孩子,也是为了查什么案子走了进去,再也没能回来。”
“我们不是来买命的,”凌寒将铜钉轻轻放在她的手边,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是来讨债的。”
水婆婆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枚铜钉,仿佛在触摸一段早已尘封的记忆。
良久,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泛黄的纸。
“这是我画的图。”她将图纸塞进凌寒手里,“水道下面,连接着一座废弃的热力站,以前是军方的旧实验基地,现在被改造成了制药工坊。通道里有红外感应和高压电网,但热力站的核心管道每隔十二个小时会因为热流逆差,导致整个区域的备用电源系统短暂断电三十秒。那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凌寒展开图纸,一个结构复杂的地下迷宫呈现在眼前。
她立刻在脑中构建出完整的行动方案。
“‘清源计划’,现在开始。”凌寒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达给每一位队员,“雷震小组,在地面入口制造动静,佯攻吸引注意力。夏暖,你和白影远程破解安保系统,并在断电后第一时间提取药物样本。我负责在断电瞬间突入主控室,获取原始配方数据库。”
“等等,”夏暖插话道,“我需要一个助手,一个对pt7及其衍生物有抗体反应的活体样本,才能在现场快速标定解毒剂的关键成分。”
凌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个在花园公寓楼下卖花,被她们救下后一直安置在事务所安全屋的小女孩。
“带上小蕊。”凌寒果断道,“她是唯一接触过解毒剂原型并产生强烈反应的人。”
行动当夜,暴雨倾盆。
城市的光怪陆离被雨幕隔绝,地下水道里只有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无尽的黑暗。
凌寒带领着夏暖和小蕊,沿着湿滑的管壁匍匐前进。
冰冷的泥浆没过她们的作战靴,水中不时漂过一些未被完全溶解的纸质药包。
夏暖用战术手电照亮其中一个,上面印着一行娟秀的小字:“纯净生活,从清除杂质开始。”
“他们……真的相信自己在做善事吗?”夏暖低声问,语气里满是荒谬与冰冷。
凌寒的目光穿透黑暗,盯着前方隧道尽头隐约的微光。
“他们不是疯子,是伤者。”她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中回响,清晰而冷酷,“只是他们选择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了比他们更弱的人。”
“断电倒计时,十,九,八……”白影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
凌寒已经抵达主控室外的通风管道口。
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肌肉紧绷,感知能力催动到极致。
“……三,二,一!”
断电!
主控室内的红外线光栅和警报灯瞬间熄灭。
凌寒如鬼魅般破窗而入,三十秒的黄金时间,每一秒都关乎生死。
她一个翻滚稳住身形,闪电般扑向主控电脑。
屏幕上还残留着最后的操作记录:一份由AI生成的、高度定制化的心理诱导脚本,能够根据目标的个人经历、性格弱点,自动生成罪恶毒、最能摧毁其意志的“自我否定语句”。
凌寒正要插入数据拷贝器,隔壁的储藏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啜泣声。
她目光一凝,悄无声息地贴近门边。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妇人,正背对着她,颤抖着将一支注射器里的深蓝色液体推进自己的手臂。
是那个在社区诊所,被迫为沈知微提供药物的老药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她一边注射,一边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可我不打针,他们就会杀了我女儿……”
凌寒的她没有惊动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而是转身回到主控台。
她没有选择物理摧毁,而是将一枚特制的U盘插入接口。
那里面装载的,是白影最新研发的“记忆病毒”变体。
它不会删除数据,只会进行篡改和替换。
凌寒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设定了新的指令:将数据库中所有“净化成功案例”的档案,全部替换为初代凤凰队员在牺牲前留下的最后影像和语音。
同时设定了定时广播程序,每隔一小时,就在工坊内部循环播放。
广播内容只有一句话:“你配不上你的牺牲?那你有没有问过她们,愿不愿意用她们的生命,来换你苟活?”
完成这一切,时间还剩五秒。
凌寒拔出U盘,身形如电,消失在恢复供电前的黑暗中。
撤离途中,意外陡生。
一直安静跟在夏暖身后的小蕊,突然浑身抽搐,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体内的抗体在排斥残留毒素,引发了急性神经紊乱!”夏暖立刻跪地施救,拿出急救针剂。
在剧烈的痛苦中,小蕊的意识已经模糊,她抓住夏暖的衣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低语:“姐姐……花店……花店的柜子里……有名单……”
话音未落,她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凌寒回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地面上缓缓流淌的污水,那浑浊的水流仿佛带走了无数被抹去姓名、被定义为“杂质”的无辜生命。
她握紧了胸前那枚开始发烫的晶羽吊坠,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通过频道下达了新的指令:
“通知乔伊,立刻转移九婆婆,启动最高级别保护预案。”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愈发深邃锐利。
“另外——让白影立刻去查,查遍全市所有名叫‘安心花坊’的连锁店,特别是……带地下室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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