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水的夜风裹着水汽,打湿了韩信的玄甲。他伏在芦苇丛中,指尖掐断根灯芯草——草茎里渗着淡淡的油脂,是军中特供的火引,看来项羽的粮道守将果然中饱私囊,连军草都掺了私货。
“将军,那李信又在帐里喝酒了!”潜伏在帐外的黑麟卫传回消息,声音压得极低,“他刚让亲兵把三车绸缎抬进后帐,说是要给小妾做新衣裳。”
韩信冷笑一声,指尖在战术地图上的“粮库”二字上重重一点:“按原计划行事。记住,留活口,别伤了粮兵。”
黑麟卫应了声,像游鱼般滑入夜色。李信的中军帐里正传出猜拳声,酒气顺着帐缝飘出来,混着丝绸摩擦的窸窣声。韩信示意两名队员绕后,自己则摸出枚烟雾弹——这是用硫磺和硝石特制的迷烟,比寻常蒙汗药劲大三倍,却不伤性命。
“砰!”烟雾弹撞在帐顶炸开,白色烟雾瞬间涌遍帐篷。帐内的猜拳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桌椅翻倒的声响。韩信带人踹开帐门时,李信正瘫在酒坛边,满脸通红,手里还攥着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的“项”字在火光中闪着贼光。
“李将军,别来无恙?”韩信踢开脚边的酒壶,黑麟卫已将帐内亲兵尽数捆好,“项羽的粮草,滋味不错吧?”
李信舌头打卷,眼神却透着惊恐:“你、你是谁?敢动项家军的人……”
“我是谁不重要。”韩信蹲下身,指尖夹着块绸缎——缎面上绣着东胡的狼图腾,与李信小妾的披风纹样一模一样,“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够你掉三次脑袋了。”
李信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扑过来想抢绸缎,却被黑麟卫按住。“饶命!大人饶命!”他涕泪横流,“我、我也是被逼的!项羽克扣军饷,我不捞点,弟兄们都要饿死了!”
“早说这话,何必遭罪。”韩信起身时,黑麟卫已在帐外竖起“黑麟卫”的旗帜,“项羽的粮道布防图,交出来,我保你全家性命。”
李信哪敢犹豫,哆嗦着从床底拖出幅羊皮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粮仓位置、巡逻换岗时间,甚至还有三处暗哨的盲区——显然是早就备着后路。
“算你识相。”韩信将地图折好,对黑麟卫使个眼色,“把他绑去偏帐,天亮后‘护送’他去见项羽,就说他通敌叛国,被我们抓了现行。”
“将军高明!”队员憋笑出声——项羽最恨叛徒,定会亲手斩了李信,到时粮道群龙无首,正好趁机接管。
韩信没接话,目光落在帐外的粮堆上。黑麟卫正按他的指令,将项羽的军粮往暗处转移,换上提前备好的沙土袋。月光下,他突然注意到粮堆旁的芦苇丛在晃动,不是风动,是有人在窥探。
“出来吧。”韩信拔剑道,“躲躲藏藏,不像东胡的作风。”
芦苇分开,胡姬提着盏羊角灯走出,灯罩上的狼纹与她眼眸里的光一样冷:“扶苏派你来的?”她的汉语带着口音,却字字清晰,“他就这么信不过我?”
“公主误会了。”韩信收剑入鞘,“陛下只是担心项羽的人发现你的身份。”胡姬虽是东胡公主,却一直以李信小妾的名义潜伏,为的就是策反粮道守将。
胡姬冷笑一声,将灯凑近粮堆:“这些粮草,够秦军三个月的用度。项羽要是知道被自己人摆了一道,怕是会气得活剥了李信的皮。”
“何止。”韩信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项羽大营,“等他发现粮草变成沙土,我们已经把真正的军粮运去陈仓了。”
黑麟卫的运输队正趁着夜色行动,车轮裹着麻布,在沙地上滑行无声。胡姬看着那些熟悉的黑麟卫甲胄,突然笑了:“扶苏倒会选人,连走路的姿势都跟他一样——像头蓄势待发的狼。”
韩信没接话,耳麦里传来白川的声音:“项羽的巡逻队过来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撤。”韩信对胡姬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的东胡骑兵该登场了,就说‘李信通敌,已被斩杀’,顺势接管粮道。”
胡姬点头,转身时羊角灯的光扫过粮堆,照亮麻袋上“项”字的烙印——那些烙印在黑麟卫的匕首下,正被一点点刮去,换上大秦的“秦”字印章。
夜风突然转向,带来项羽大营的号角声。韩信望着胡姬率东胡骑兵冲向巡逻队的背影,对黑麟卫道:“加快速度!天亮前,必须让这些粮草出现在陈仓的仓库里。”
队员们齐声应和,搬运粮草的动作更快了。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在粮堆与暗处之间穿梭,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猎豹,每一步都踏在计划好的节点上。
李信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想必是胡姬按计划“斩杀”了他。韩信抬头看向咸阳方向,扶苏的密信还在怀中发烫:“睢水得手后,速去巨鹿,刘邦的人已在那里布下口袋阵,等着项羽自投罗网。”
他握紧腰间的令牌,令牌上的“苏”字在月光下泛着暖光。这乱世棋局,该轮到他们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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