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的编书工坊里，烛火彻夜通明。苏砚秋捧着一份特殊的书稿，指尖划过“狼牙特战队黑风口救援牧民”的字样，眼眶微微发热——这是他亲自拟定的新增篇目，要把军中将士的牺牲与奉献，写进孩子们的课本里。
“苏大人，这几篇事迹都核实过了。”王砚之递来卷宗，里面是士兵们的战地日记、百姓的感谢信，还有格致馆拍摄的黑白照片，“黑风口之战，张猛为掩护队友炸掉马匪弹药库，自己被气浪掀下山崖，断了三根肋骨；红石山哨所的赵勇，在雪崩时把最后一个救生绳递给新兵，自己困在冰缝里冻了一夜……”
苏砚秋翻开照片，张猛缠着绷带敬礼的样子，赵勇冻得发紫却依旧挺直的脊梁，在烛光下格外清晰。“不能只写他们的勇敢，”他沉吟道，“要写出他们为何而勇敢。张猛炸弹药库，是因为马匪抓了牧民当人质；赵勇让绳，是想着‘新兵家里还有老娘’——这些‘为什么’，比‘做了什么’更该让孩子知道。”
编书的老师们立刻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构思。边疆来的马老师指着赵勇的事迹：“可以写成故事，从新兵的视角写‘赵班长把绳子塞给我时，手比冰还凉，眼神却比太阳还热’——让孩子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守护。”
格致馆的张衡则提议：“配张剖面图，画救生绳的结构，再写句‘这根绳救了一个人，却系着两个人的家国心’——把情感和知识融在一起。”
苏砚秋点头，又拿起另一份卷宗：“还有拓荒的故事。当年开发伊犁河谷，士兵们和百姓一起挖渠，李排长跳进冰水里堵缺口，高烧不退还念叨‘渠通了，庄稼就能活’。这种‘为百姓开疆’的拼劲，也要写进去。”
翰林院的刘学士忍不住道：“会不会太沉重？孩子们年纪小……”
“沉重才要记。”苏砚秋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坚定，“去年在北极守疆岛，一个老兵给我看他父亲的遗物——是块染血的军牌，上面刻着‘19年守边’。他说‘爹没告诉过我守边苦，但我知道这军牌比金贵’。孩子们现在不懂牺牲，是因为有人替他们把苦吃了；但他们必须知道，今天的安稳，不是天上掉的，是这些人用命换来的。”
他指着窗外：“你看街上的孩子在放风筝，学堂里的孩子能安心读书，都是因为哨所的士兵在顶风冒雪。把这些写进课本，不是要他们害怕，是要他们记住：有群人，为你挡住了风雨。”
编书的日子里，工坊里常响起哽咽声。写张猛时，边疆老师想起自己被马匪抢走的羊群，是士兵们帮着夺回来的；写李排长时，江南的老师想起家乡的水渠，也是老兵们当年挖的。有人提议加首诗，马老师沉吟片刻，写下：“风里站成墙，雪里卧成梁，不是不想家，只因身后是家乡。”
三个月后，新增篇目定稿。《英雄故事》单元里，黑风口的硝烟、红石山的雪崩、伊犁河谷的冰渠，都化作了带着温度的文字。张猛的故事结尾，附了张牧民送的锦旗照片，上面写着“神兵护我家”；赵勇的事迹后，有句“他说‘新兵比我金贵’，因为新兵的路还长，能守更久的边疆”；李排长的篇章旁，画着如今伊犁的棉田，注解是“渠水流过的地方，长出了棉花，也长出了希望”。
更特别的是“历史记忆”栏。里面印着泛黄的军牌、磨破的草鞋、补丁摞补丁的国旗，旁边写着“这些东西会旧，但上面的精神不会”。还有幅“时空对话”插画：现代的孩子给守边的士兵递水，画下写着“谢谢你们”。
教材发到学堂那天，红石山的孩子们围着老秀才，听他读张猛的故事。读到“他炸掉弹药库，自己滚下山崖”时，阿不都攥紧了拳头：“我长大了也要当士兵，像他一样保护牧民！”
新疆的双语课堂里，热孜万古丽把“风里站成墙”翻译成维语，念给妹妹听：“这说的是巡逻的士兵哥哥，他们冬天站在雪地里，像墙一样挡住冷风。”
江南的学堂里，孩子们看着伊犁棉田的插画，老师说：“挖渠的李排长没等到棉花丰收就牺牲了，但他知道，你们现在穿的棉衣，就是他当年想种出来的——这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苏砚秋收到孩子们的读后感时，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一个孩子写道：“以前觉得士兵就是站岗，现在知道他们会流血。我要好好学习，将来造最厉害的武器，让他们不用再受伤。”另一个孩子画了幅画：一群士兵在前面挡着风雨，后面是笑着放风筝的孩子，天空上写着“我们记得”。
王砚之走进来，见他正抚摸课本上的军牌图案，轻声道：“各地都在说，这单元成了最受欢迎的课文。有老兵带着孩子来看，说‘爹的故事被写进书里了，比立碑还荣光’。”
苏砚秋望着窗外的阳光，仿佛看到无数士兵的身影，正从课本里走出来，站在孩子们的身后，化作最坚实的屏障。他知道，这些文字不会让牺牲消失，却能让牺牲变得有意义——当孩子们捧着课本，念出那些名字，那些故事，就是对英灵最好的告慰，对历史最深的铭记。
而这种铭记，会像种子一样，在他们心里发芽。将来，他们或许会成为士兵、工匠、老师，但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忘记：曾有群人，为家国拼过命；而自己，要接过这份守护，让这片土地，再也不用有人流血牺牲。
课本的纸页轻轻翻动，像在诉说，也像在承诺——英雄不朽，精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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