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之上，透过镂空的雕花木窗俯瞰着整座皇城。晨雾尚未散尽，朱雀大街上已传来车马粼粼之声，这座在战火中涅盘重生的都城，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墨尘的玄色朝服一角在廊下微风中轻轻扬起，这位以智谋冠绝九域的狐系谋士正将一卷密报呈到我面前，指尖苍白修长，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
启禀陛下，青云阁昨夜已联络了十七家世家。墨尘的声音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平稳，听不出情绪波动，玉面书生亲自登门拜访了太原王氏，送去的礼单足以让普通郡望倾家荡产。
我接过密报时，羊皮纸边缘还带着未干的墨迹。展开的瞬间，冷冽的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扑面而来——那是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熏香，显然玉面书生为了拉拢这些中间派，连皇室贡品都用上了。
狼毫笔在宣纸上勾勒出的世家名录旁，墨尘用朱砂笔圈出了几个名字，旁边批注着可利诱需敲打必杀之等小字，字迹锐利如刀。
太原王氏...我指尖在这个名字上稍作停留，想起三日前在早朝上，那位须发皆白的王太傅还慷慨陈词，痛斥青云阁为乱臣贼子，转头却在深夜密会敌营谋士。
墨尘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是属于狐系生物特有的狡黠笑容。
王氏嫡长子在青州私贩盐铁，账本此刻已在冷月心手中。他轻声道，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臣已让户部查到青州盐税亏空，三日后便可收网。
我抬眼望向东方渐亮的天色，鱼肚白的天幕下，通天塔的轮廓正逐渐清晰。苏轻烟此刻应该正在塔下研究月华石吧，那位兔系医仙发现的奇特矿石，不仅能压制她体内的奇毒，其蕴含的能量波动竟与塔顶封印隐隐呼应。墨尘仿佛猜到了我的思绪飘远，适时递上第二份卷宗：陛下，西境急报。雷啸天将军已按计划退守黑石关，故意让出三座空城。
羊皮纸上绘制的西境地图用红蓝两色标注着双方兵力部署，狼系猛将雷啸天的三万铁骑被墨尘巧妙地化作了诱饵。我注意到地图角落里画着一只简笔狐狸，正狡黠地盯着一群误入陷阱的绵羊，不禁哑然失笑。这位狐系谋士连画图都不忘展露其本性。
玉面书生会中计吗？我指尖点在地图上的河谷位置，那里用朱砂画着一个小小的字。墨尘躬身时，腰间悬挂的玉佩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那是我昨日赏赐的和田暖玉，据说能安神定惊。
他必须中计。墨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狐瞳般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青云阁的粮草只够支撑半月，玉面书生素有算无遗策之名，此刻定然急于寻找破局之法。雷将军让出的三座空城，每座都藏着足以诱惑他的。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几分冰冷，臣已安排好，必要时可让这些变得更逼真些。
我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玉面书生本名沈青岚，曾是前朝状元郎，因不满新帝苛政而遁入江湖。此人最擅长以蛊惑人心，三年前正是他一篇《讨逆檄文》，引得五州豪强同时起兵。
此刻墨尘的指尖正点在密报上天命所归四字，鲜红的指甲几乎要将羊皮纸戳破。 传朕旨意。我合上卷宗，玄色龙袍随着起身的动作流淌下华丽的弧度，命吏部即刻彻查太原王氏、平阳赵氏等七家的土地兼并情况，凡有逾越者，按律严惩不贷。
墨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躬身领命：臣遵旨。他转身时，我忽然想起苏轻烟临行前的叮嘱，那位兔系医仙温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陛下，墨大人近日忧思过度，脉息已显浮数，还请劝他保重龙体。
墨卿。我叫住正要离去的谋士，指了指御案上的青瓷药碗，那是苏轻烟特意留下的安神汤，把药喝了再走。
墨尘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他回头时，我第一次在那双总是盛满算计的狐眸中看到了错愕。晨光照亮他微白的面容，这位以铁石心肠着称的谋士，此刻竟露出了几分不知所措的僵硬。片刻后，他躬身行礼，接过药碗时，耳根悄悄泛起了红晕。
谢陛下关怀。
当墨尘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时，我展开了冷月心刚刚呈上来的密报。天眼组织的情报网果然名不虚传，上面详细记载着玉面书生昨夜的行踪——不仅拜访了王氏府邸，还秘密会见了三位禁军统领。蛇系情报官的字迹冷静如冰，每一笔都透着令人心悸的精准。
三日后，当太原王氏被抄家的消息传遍京城时，墨尘正站在城楼上，看着青云阁的使者灰溜溜地离开。狐系谋士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那是从王氏库房抄出的前朝遗物，上面刻着受命于天四个古字。玉面书生派来的说客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如此雷厉风行，脸色苍白如纸，连滚带爬地登上马车逃离了皇城。
玉面书生的回应来了。冷月心如鬼魅般出现在阴影中，蛇系情报官特有的冰冷气息让空气都仿佛降下几度。她递上的密信边缘还带着血迹，显然是从信使身上搜出的。 墨尘接过密信，展开的瞬间，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信上玉面书生笔迹清雅，却字字诛心，痛斥我以武犯禁，弑君篡位，末尾更是用浓墨写下天命所归，非尔莫属八个大字，暗指自己才是顺应天意的真命天子。
墨尘发出一声轻笑，狐系谋士特有的轻蔑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他将密信凑到烛火上，看着那俊逸的字迹在火焰中蜷曲、变黑，直至化为灰烬。火星随风飘散，如同那些被历史洪流吞噬的野心。
告诉沈青岚，墨尘转身面对城下云集的百姓，此刻他们正因王氏被抄出的粮仓欢呼雀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他要谈天命？那就让他看看，这满城百姓的笑脸，便是朕的天命！
我望着墨尘挺拔的背影，这位总是隐藏在阴影中的狐系谋士，此刻竟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玄色朝服上的暗纹仿佛活了过来。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钟声，那是通天塔方向传来的示警信号。墨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狐瞳中闪过一丝凝重。
陛下，苏医仙那边可能出事了。
我握紧腰间佩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墨尘的指尖快速掐算着什么，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远处的钟声仍在急促地回荡，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传令下去。我的声音带着狮系帝王特有的威严，让雷啸天即刻回师，夜无影前往通天塔支援。墨卿，我转向身边的狐系谋士，眼中燃起熊熊战意，准备召开御前会议，我们该和玉面书生好好算算总账了。
墨尘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位以权谋为乐的狐系谋士，终于等到了他期待已久的终极博弈。我望着城下欢腾的百姓，想起苏轻烟温柔的笑容，想起雷啸天勇猛的身影，想起夜无影沉默的守护。
这九域江山，这黎民百姓，才是我真正的天命所归。 玉面书生，你的棋局该结束了。我在心中默念，指尖在剑柄上缓缓摩挲。墨尘的狐眸中映着我的身影，两位顶级谋士的较量，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进入白热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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