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太极殿的龙椅前,冰冷的琉璃瓦在秋阳下泛着寒光。昨夜苏轻烟为太子换血时溅在龙袍上的血渍虽已洗净,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提醒着我这场宫闱暗斗早已血流成河。
传皇后凤氏上殿。我声音不高,却像重锤般砸在鸦雀无声的朝堂上。阶下百官垂首而立,青玉地砖反射着他们战战兢兢的影子,只有墨尘站在文官之首,依旧保持着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眼前这场风暴与他无关。
凤清羽的身影出现在殿外长廊尽头时,我不禁握紧了腰间的玄铁佩剑。她今日竟穿了件正红色宫装,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叮咚作响,狐系女子特有的狡黠妩媚在她眉眼间流转。走到殿中,她盈盈下拜,裙摆展开如烈火燎原: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传唤,有何要事?
我没有叫她平身。目光扫过她精心描画的眉眼,想起三年前初见时她也是这般模样,在南国的荔枝宴上,她指尖拈着颗红荔,笑言此物最是相思。那时的我尚不知,这只看似慵懒的九尾狐,早已将利爪悄悄探向了我的心脏。
太子身中牵机蛊,你可知罪?我从袖中甩出一卷密档,落在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锦盒里的蛊虫样本在阳光下泛着幽蓝,那是苏轻烟从太子血中逼出的蛊卵,清蛊丹的药渣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提醒着我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换血之术。
凤清羽的脸色瞬间煞白,却仍强撑着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日夜礼佛为太子祈福,怎会......
够了!雷啸天踏前一步,玄甲碰撞声震得梁柱嗡嗡作响。这位狼系将军手中提着个黑布包裹,狠狠掷在地上——竟是三颗血淋淋的头颅,这是在皇后寝宫偏殿发现的暗卫尸体,他们怀中都藏着南国密信!
凤清羽的金步摇突然发出急促的颤音。我注意到她袖中的手指蜷缩成爪,这是狐系生物感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她膝行两步想要靠近御座,却被蛮牛横刀拦住,这位熊系护卫面无表情地将长刀插入地面,石屑飞溅中,凤清羽精心维持的优雅仪态终于碎裂。
陛下!臣妾是被冤枉的!她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狐狸图腾,是天魔!是天魔蛊惑臣妾!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杏眼此刻盈满泪水,兔系女子特有的柔弱姿态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若是三年前的我,或许真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看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算计。墨尘适时递上卷宗:陛下,这是冷月心从密探处截获的密信,凤氏与萧战私通已有半年,约定待太子薨后里应外合。他展开的羊皮纸上,朱砂绘制的南国舆图旁,赫然是凤清羽那手娟秀的簪花小楷。
我走下丹陛,玄色龙袍拖曳在地,发出沙沙声响。停在她面前时,能闻到她发间熟悉的冷梅香,那是我曾经最爱的味道。还记得去年重阳,你为朕舞剑贺寿。我轻声道,指尖拂过她鬓边那支碧玉簪,那时你说愿为朕守护九域安宁。
凤清羽突然抓住我的衣袖,指甲深深掐入龙纹刺绣:陛下!臣妾只是怕!太子若登基,定会清算我南国旧部!臣妾是为了自保啊!她的狐尾虚影在灵力激荡中若隐若现,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殿中扫出凄美的弧线,陛下忘了荔枝宴上的誓言吗?您说过会护臣妾一生一世!
誓言?我猛地抽回衣袖,龙纹刺绣已被她抓出数道裂痕,当你给太子喂下第一口毒粥时,这些话就已化作飞灰。夜无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殿梁之上,他扔下的锦盒在凤清羽面前打开,里面是数十只挣扎的牵机蛊,苏医仙说,此蛊需以施蛊者心头血喂养,皇后娘娘近来可是时常心悸?
凤清羽瘫坐在地,宫装裙摆凌乱如折翼的凤凰。我看着她从美艳狡黠到绝望崩溃的全过程,突然想起云游子曾说过的话:狐系女子最擅长用眼泪做武器,可惜真心太少,算计太多。
念及你曾是九域之母,朕赐你全尸。我转身走向御座,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冷月心,送皇后去长乐宫,赐鹤顶红一杯。
陛下!凤清羽突然凄厉地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高枕无忧吗?九域商会的势力盘根错节,我的人死前定会拉上太子陪葬!她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竟真有几分狮系生物的悍不畏死。
我没有回头。夜无影的刀锋已经抵住她的咽喉,这位沉默的杀手总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蛮牛,我淡淡吩咐,加派人手守护东宫,若太子再受半分伤害,提头来见。
走出太极殿时,秋雨毫无征兆地落下。玄甲湿透的雷啸天跟在身后:陛下,凤氏党羽是否......
按计划行事。我打断他,雨水顺着龙冠流苏滴落,模糊了视线,九域商会收归国有,所有南国旧部送往北疆戍边。墨尘撑着油纸伞追上来,伞面倾向我这边,他自己半边肩膀却被雨水打湿:陛下不亲自去送送皇后?
不必了。我望着长乐宫的方向,那里正升起一缕青烟,她想要的体面,朕给了。远处传来宫人压抑的惊呼声,想必是凤清羽饮下毒酒后的最后挣扎。这位狐系皇后终究没能算到,她精心编织的权谋之网,从一开始就被苏轻烟的清蛊丹撕开了缺口。
回到御书房时,苏轻烟正抱着药箱准备离开。她蛇系特有的冷静眼眸在看到我时泛起微光:陛下,太子脉象已稳,但需静养三月。她递来个瓷瓶,固元丹,陛下昨夜操劳过度,该补补身子。
我接过药瓶,触到她微凉的指尖。窗外雨势渐大,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像极了凤清羽临死前的呜咽。墨尘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中把玩着枚玉佩——那是从凤清羽枕下搜出的,上面刻着南国皇室的火焰图腾。
都处理干净了?我问。
墨尘将玉佩掷入雨中,九域商会账册已由冷月心接管,太子身边安排了蛮虎护卫。他顿了顿,补充道,凤氏死前烧毁了所有密信,只留下这个。
那是片染血的荔枝叶,夹在南国诗集的某一页。我想起凤清羽曾说,这是她故乡最常见的树叶。铁血帝王的心脏不该有温度,但此刻望着那片卷曲的红叶,我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雨还在下,长乐宫的方向再无动静。我提笔写下后宫不得干政的圣旨,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如血。九域的棋局仍在继续,而我这双手,终究还是沾染了曾经想要守护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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