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与王熙凤深夜从东府探望秦可卿归来,夫妻二人虽约定风波过后要去庄子休憩,却都心知暗流未平。次日一早,贾琏如约前往李守中御史府上,心中猜测着这位刚正御史紧急相召所为何事。
辰时整,贾琏已端坐在李府书房中。李守中今日未着官服,一身深蓝常服,面色凝重,眼下带着青影,显然昨夜未能安寝。
“世侄来了。”李守中示意贾琏不必多礼,待管家奉茶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二人。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今日请世侄来,实是有件棘手之事,需与你商议。”
贾琏正色道:“老大人但说无妨。”
李守中从袖中取出一份誊抄的文书,推到贾琏面前:“这是从玄玅真人静尘斋密册中摘录的部分内容,你先看看。”
贾琏接过细看,越看脸色越沉。这密册记载的不仅是炼丹之法,更有许多丹药的去向与用途。其中几种丹药旁标注着奇怪的代号,如“寅三”、“午七”等,而最让贾琏心惊的是,有几处竟隐晦提及“东宫”、“西苑”等字样。
“老大人,这……”贾琏抬头看向李守中。
李守中长叹一声,手指在“东宫”二字上重重一点:“老夫昨夜翻看这些密册,一夜未眠。这玄玅真人炼制的丹药,怕是不止流入后宫那般简单。”
贾琏心头剧震:“您的意思是……”
“东宫太子,体弱多病已有数年。”李守中压低声音,眼中满是忧虑,“太医院屡治不愈。若有人暗中以丹药控制……”
这话未尽,贾琏已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此,那此事便不仅仅是邪术害人,而是牵扯到国本储君了!
“老大人,此事可确凿?”贾琏沉声问。
李守中摇头:“尚无确证。但密册中多次提及‘青龙入海’、‘白鹤冲天’等隐语,经老夫查证,这些皆是前朝方士用于指代皇室成员的暗号。而‘青龙’,正对应东宫。”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麻烦的是,忠顺王府与玄玅真人往来密切,若丹药真与东宫有关,那忠顺王在此事中扮演何种角色?是知情者?参与者?还是……”
“还是幕后主使?”贾琏接口道,心中念头急转。
李守中默然点头,端起茶盏又放下:“此事牵连太大,老夫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若贸然上奏,无确凿证据,便是污蔑储君、构陷亲王,罪同谋逆。若不报,万一真有人以丹药操控东宫,那便是滔天大祸。”
贾琏沉思良久,才缓缓道:“老大人,依晚辈之见,此事需分三步走。”
“哦?说来听听。”李守中目光炯炯。
“第一步,暗中查证。”贾琏道,“密册中既有暗语,便有迹可循。可暗中查访太医院,看东宫近年来用药是否有异常。亦可从玄玅真人已抓获的从犯入手,看能否撬开他们的嘴。”
“第二步呢?”
“第二步,引蛇出洞。”贾琏眼中闪过锐光,“玄玅真人虽逃,但其党羽未清。忠顺王府若真牵涉其中,必会有所动作。咱们只需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
李守中捻须沉吟:“那第三步?”
贾琏压低声音:“第三步,借力打力。此事既涉及东宫,便非御史台一家能查。老大人或可……将部分线索,透露给与忠顺王不睦的朝臣。比如,与忠顺王在户部争权的赵尚书,或是对炼丹之事深恶痛绝的礼部周侍郎。”
李守中闻言,盯着贾琏看了半晌,忽然苦笑:“世侄啊世侄,你这心思谋略,哪里像个勋贵子弟,倒像在朝堂浸淫多年的老吏。”
贾琏谦道:“老大人过奖了。晚辈只是觉得,这般大事,独木难支。需得众人拾柴,方能成事。”
“你说得有理。”李守中终于下定决心,“查证之事,老夫会暗中安排。至于借力打力……”他顿了顿,“赵尚书那边,老夫自有门路。只是世侄,你贾家如今首当其冲,忠顺王府若狗急跳墙,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们。”
贾琏坦然道:“晚辈早有准备。府中已加强护卫,内外也都叮嘱过了。只要咱们行得正,他便明着不敢如何。暗地里……”他微微一笑,“晚辈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李守中欣赏地点头:“好!有胆有谋!既如此,咱们便分头行事。老夫这边查证线索,你那边稳住阵脚。若有进展,随时互通消息。”
“是。”贾琏起身拱手。
李守中送他至书房门口,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贵府那位中毒的侄媳,如今可好些了?”
贾琏脸上露出真切笑容:“托老大人的福,赤阳参已到,张先生昨日已开始为她拔毒。今早传来消息,人已清醒,能进些米粥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守中抚须道,“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待她痊愈,老夫定要上奏,为她讨个公道。”
从李府出来,已是巳时三刻。贾琏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闭目沉思。东宫、丹药、忠顺王……这一连串的线索,如同一张大网,越织越大,越织越密。若真如李守中所猜测,那这大周朝的朝堂,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回到荣国府,贾琏径直往自己院中去。王熙凤正在屋里看账本,见他回来,忙放下手中事务迎上来:“二爷,李御史那边怎么说?”
贾琏屏退左右,只留平儿在门外守着,这才将李守中的猜测一五一十说了。
王熙凤听得脸色发白,手中帕子绞得紧紧的:“东宫……这、这可怎么是好?若真牵扯到储君,那便是天大的祸事!”
贾琏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莫慌。眼下还只是猜测,未必是真。即便真有其事,咱们也是查案之人,是揭露阴谋的功臣,而非罪人。”
“可忠顺王府那边……”王熙凤忧心忡忡,“他们若知道咱们在查东宫的事,怕是真要下死手了。”
贾琏冷笑:“他们越急,破绽越多。凤丫头,你要记住,如今咱们不是孤军奋战。李御史、牛继宗大人,乃至朝中许多忠正之臣,都会站在咱们这边。只要咱们步步为营,便不怕他使诈。”
他顿了顿,又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两件事。一是护好可卿,让她尽快康复。二是稳住府中,不能让忠顺王府钻了空子。”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可卿那边,张先生说再有三日,寒毒便可拔除大半。府中之事……”她眼中闪过精明之色,“二爷放心,我已让平儿重新核对了各房仆役名册,凡有可疑的,都调离了要紧位置。各院采买,我也亲自过问,绝不给外人可乘之机。”
贾琏欣慰点头:“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他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我今日从李府回来时,看到街角有几个生面孔在咱们府外转悠。你让门房留心些,若有可疑之人靠近,不必驱赶,只记下形貌特征报与韩偃便是。”
“二爷是说……他们在监视咱们?”王熙凤蹙眉。
“十有八九。”贾琏淡淡道,“让他们看吧。咱们越是坦荡,他们越无计可施。”
夫妻二人正说着,外头平儿禀报:“二爷,奶奶,东府大奶奶来了。”
尤氏匆匆进来,脸上却带着喜色:“琏兄弟,凤丫头,可卿方才醒了,精神好了许多,还说要亲自谢谢你们呢!”
王熙凤忙拉着尤氏坐下:“嫂子快坐。可卿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谢不谢的,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尤氏抹了抹眼角:“我是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们。若不是琏兄弟查案寻药,凤丫头日夜操持,可卿这条命……”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贾琏温声道:“嫂子莫说这些。可卿既叫我一声叔叔,我护她便是应当的。只是眼下她虽好转,却还需静养。近期尽量少让人探望,以免劳神。”
“我省得。”尤氏连连点头,“张先生也是这般嘱咐的。我已吩咐下去,除了煎药送饭的丫鬟,旁人一概不许进院子。”
王熙凤又问:“可卿可问了中毒的事?”
尤氏神色一黯:“问了。我只说是误食了不干净的东西,没敢提那些邪门的事。她还年轻,经不得吓。”
贾琏与王熙凤对视一眼,俱是心中一叹。秦可卿的身世本就敏感,若再知道有人用邪术害她,只怕真要吓出病来。
“嫂子这样处置是对的。”贾琏道,“待她痊愈了,再慢慢说也不迟。”
正说着,外头又传来昭儿的声音:“二爷,韩大人有急事求见。”
贾琏心中一紧,对尤氏和王熙凤道:“我去看看。”
来到外书房,韩偃已等候多时,见贾琏进来,立刻禀报:“大人,跟踪忠顺王府马车的人回来了。那三辆马车出了城,直奔西山方向,最后进了一处庄园。那庄园的主人是……是宫里戴权公公的侄子。”
“戴权?”贾琏眉头一皱。这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宫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是。”韩偃低声道,“咱们的人不敢靠近,只在外围观察。那庄园守卫森严,出入都要腰牌。但从车辙痕迹看,车上载的应是箱笼之类重物。”
贾琏沉吟:“忠顺王府在这个时候转移财物到戴权侄子的庄园……这是要拉太监下水,还是要借太监的势?”
韩偃道:“卑职以为,二者皆有。戴权在宫中地位尊崇,若能得他庇护,忠顺王府便多一层保障。而那些财物,恐怕既是酬谢,也是……封口费。”
贾琏冷笑:“好个忠顺王,倒是手眼通天。连司礼监掌印都攀上了。”他看向韩偃,“此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跟踪的弟兄和卑职。”韩偃道,“卑职已嘱咐他们守口如瓶。”
“做得好。”贾琏赞许道,“此事暂不要声张,更不要告诉李御史。”
韩偃一怔:“大人,这是为何?李御史正在查忠顺王府,这岂不是重要线索?”
贾琏摇头:“李御史为人刚正,若知道忠顺王勾结内监,定会立即上奏。但眼下咱们证据不足,仅凭马车进入庄园,定不了罪。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让戴权公公记恨,给咱们自己招祸。”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戴权此人能在司礼监掌印多年,绝非易与之辈。他敢收忠顺王的财物,必有依仗。咱们若贸然捅破,怕是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韩偃恍然:“大人思虑周全。那咱们……”
“静观其变。”贾琏道,“继续监视那处庄园,但务必小心,不可暴露。另外,查查戴权这个侄子的底细,看他与忠顺王府还有哪些往来。”
“是!”韩偃领命,却又迟疑道,“大人,还有一事。咱们派去江南寻药的人带回消息,说是在那边听到了些风声……好像有人也在打听赤阳参的事。”
贾琏目光一凝:“什么人?”
“身份不明,但出手阔绰,像是京城去的。”韩偃道,“咱们的人留了个心眼,买参时未露真实身份,只说是有钱人家的老太太要用。那些人打听未果,便离开了。”
贾琏心中警铃大作。赤阳参是解秦可卿所中寒毒的关键,有人打听此药,多半与下毒者有关。玄玅真人已逃,莫非他还不死心,想断了解药?
“让咱们的人继续留意江南那边的动静。”贾琏沉声道,“若有异常,立刻回报。府中这边……”他眼中寒光一闪,“从今日起,可卿的药,由你亲自盯着煎制,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靠近药房。”
“卑职明白!”
韩偃退下后,贾琏独坐书房,心中思绪翻涌。忠顺王府勾结内监,神秘人打听赤阳参,东宫可能被丹药控制……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无数暗流,在平静水面下汹涌交汇。
而他贾琏,如今已置身这漩涡中心,退无可退。
正沉思间,王熙凤轻轻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参汤:“二爷,谈完了?我让厨房炖了参汤,你趁热喝些。”
贾琏接过汤碗,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无论外面风浪多大,至少这府中,还有人与他同心同德。
“凤丫头。”他轻声道,“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
王熙凤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二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便是天塌下来,咱们夫妻一起扛着。”
贾琏心中一热,反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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