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在深灰色西装上镀上一层冷硬的光晕。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目光如炬，空气中弥漫着期待、审视、怀疑，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各位来宾，媒体朋友们，创科的股东和同事们，下午好。”他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传遍整个场馆，沉稳而清晰，没有一丝颤抖，“感谢大家在这样一个特别的下午来到这里。”
苏念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这个角度既能展现管理团队的团结，又不会喧宾夺主。她微微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在专业而从容的状态。她能感受到来自股东区几道特别锐利的目光——那是林美兰派系的人。
“在过去的一周，创科经历了许多挑战。”陆时衍继续道，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新加坡服务器被黑、管理团队受到质疑、公司治理问题被反复讨论……作为总裁，我承认，我们确实面临困难。但今天，我不想在这里辩解，也不想指责任何人。”
他顿了顿，舞台灯光适时地暗下几分，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简短的视频——不是华丽的宣传片，而是技术团队彻夜工作的实拍镜头。凌晨三点的办公室，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散落一地的外卖盒，技术人员布满血丝却依然专注的眼睛。
“我想展示的，是这些。”陆时衍的声音与画面同步，“是创科真正的核心——我们的团队，我们的技术，我们解决问题的决心。”
视频结束，灯光重新亮起。台下响起零星的掌声，但很快被更多人的沉默所淹没。
“在今天的发布会正式开始前，我想先回应一个大家可能关心的问题。”陆时衍调整了一下话筒，这个动作看似随意，但苏念知道，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要切入最关键的部分了。
“今天上午，林美兰女士宣布了一笔五十亿元的投资意向。”陆时衍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这听起来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五十亿，足以让任何一家科技公司心动。”
台下开始出现轻微的骚动。股东们交换着眼神，媒体记者们竖起耳朵。
“但作为创科的现任管理者，我必须问几个问题。”陆时衍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第一，这五十亿的投资条件是什么？第二，投资方‘未来资本’要求的回报率是多少？第三，为了获得这笔投资，我们需要让渡哪些公司权益和控制权？”
三个问题，像三把精准的手术刀，直指核心。
“我没有答案，因为我不是这笔交易的谈判方。”陆时衍坦然道，“但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创科目前不需要用控制权换取短期资金。我们有健康的现金流，有持续增长的盈利能力，更重要的是——我们有能够创造长期价值的技术和团队。”
他侧身，向苏念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接下来，请创科‘灵境’项目总监苏念女士，为大家展示我们真实的技术实力。”
掌声比刚才热烈了一些。苏念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与陆时衍并排站立。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皮肤微微发烫，但内心的紧张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各位好，我是苏念。”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我们的技术团队完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的任务——不仅修复了被黑的服务器，还全面升级了安全防护体系。今天，我们将现场演示这套新系统的防御能力。”
她向技术控制室方向点头示意，大屏幕立刻切换到了演示界面。复杂的网络拓扑图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数据流如星河般闪烁流淌。
“在演示开始前，我想先分享几个数字。”苏念的手在空中虚点，屏幕上相应位置亮起数据标签，“‘灵境’项目上线三年来，用户年复合增长率达到187%；我们拥有四十二项核心技术专利，其中八项达到国际领先水平；我们的技术团队平均年龄二十九岁，但人均拥有五年以上行业经验。”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股东区：“这些数字的背后，是一个能够独立创造价值的团队，一个不需要依靠外部输血就能健康发展的业务。”
台下开始有人点头。坐在前排的清源基金李总甚至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现在，演示开始。”苏念退后一步，将舞台交给技术团队。
张辰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我们将模拟三种最常见的网络攻击方式——ddoS流量攻击、SqL注入攻击和零日漏洞攻击。攻击源设定为全球不同位置的五个节点，攻击强度设置为行业标准的最高级别。”
大屏幕上，红色攻击流如潮水般涌向代表“灵境”服务器的蓝色节点。台下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这种直观的可视化展示，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冲击力。
第一波攻击，防火墙日志栏疯狂滚动，但蓝色节点巍然不动。防御系统自动识别并阻断了95%的攻击流量。
第二波攻击，是更隐蔽的SqL注入。攻击流试图伪装成正常数据包，但系统在0.3秒内就识别出异常，并启动深度检测协议，将所有可疑数据隔离在沙箱环境中分析。
台下已经有人开始鼓掌。
第三波攻击，模拟的是尚未公开的零日漏洞。这是最难防御的攻击类型，通常需要人工干预。但屏幕上，AI防御系统在攻击开始后仅1.2秒就标记了异常行为模式，自动启动了应急响应机制，同时向安全团队发出最高级别警报。
“攻击已被成功拦截。”张辰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骄傲，“整个过程中，服务器核心服务零中断，用户数据零泄露，响应时间比行业平均水平快47%。”
演示结束，全场静默了一秒，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苏念重新走到台前，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眼中闪着光：“这就是创科的技术实力。不是靠巨额投资堆砌出来的空中楼阁，而是靠团队日夜钻研积累的实实在在的能力。”
她看向陆时衍，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陆时衍微微点头，接过话头。
“技术是我们的根基，但创科的未来不止于此。”他向前一步，“接下来，我想和大家分享公司未来三年的战略规划。”
大屏幕上出现了新的演示文稿。不再是华丽的图片和空洞的口号，而是详实的数据、清晰的时间线和可量化的目标。
“在未来三年，我们将聚焦三个方向。”陆时衍用激光笔指向屏幕，“第一，深耕‘灵境’生态系统，将其从单一社交平台拓展为涵盖工作、学习、娱乐的数字生活平台。我们预计，这一战略将推动用户价值提升300%以上。”
“第二，加速国际化进程。新加坡服务器的挫折让我们学到了宝贵的经验，我们已经组建了专门面向海外市场的技术和服务团队。未来十二个月内，我们将进入东南亚和欧洲的五个新市场。”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我们将建立行业领先的技术伦理和安全标准。”陆时衍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今天的演示只是开始。我们将设立独立的技术伦理委员会，邀请外部专家参与监督，确保我们的技术发展始终以用户利益和社会责任为核心。”
这三条战略，每一条都直指股东最关心的核心问题：增长、盈利、风险控制。
台下开始出现真正的讨论声。苏念注意到，几位原本表情严肃的机构投资者代表，此刻正在认真记录着什么。
“为了实现这些目标，我们需要股东的支持。”陆时衍的声音诚恳而有力，“不是支持某个人，而是支持这个方向，支持这家公司的未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我知道，最近有很多声音在质疑管理团队的能力和动机。我不打算辩解，因为行动比语言更有力。今天，我在此做出三项承诺。”
全场安静下来，连媒体区的快门声都暂时停歇了。
“第一，如果股东继续信任我担任总裁，我将在三个月内推动管理层持股计划，让核心管理团队的利益与股东利益深度绑定。”
台下响起一片低语。管理层持股，意味着管理团队要用真金白银购买公司股票，将自己的财富与公司未来捆绑在一起。
“第二，我将提议设立股东咨询委员会，由持股比例前二十的股东代表组成，对公司重大战略决策拥有建议和监督权。”
这几乎是对现有治理结构的重大改革，给了股东更多话语权。
“第三，”陆时衍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关于今天上午提到的五十亿投资意向——如果股东大会决定接受这个方案，我将尊重股东的选择，并承诺平稳交接，确保公司运营不受影响。”
最后这个承诺，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苏念——这是事先没有商量过的。
陆时衍转过身，看向苏念，眼中有着复杂的光芒：“但是，我想请所有股东思考一个问题：你们想要的，是一个靠外部资本短暂推高的股价，还是一个能够自主创造长期价值的伟大公司？”
问题抛出，如石投静水，激起千层涟漪。
演讲结束，进入问答环节。媒体和股东的问题如雨点般抛来，有些尖锐，有些探究，但陆时衍和苏念都应对得游刃有余。他们不回避问题，不推卸责任，也不攻击对手，只是坦诚地陈述事实和想法。
一个小时后，发布会正式结束。当陆时衍和苏念走下舞台时，掌声持续了很久。
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战役的胜利，真正的战争——特别股东大会——还在下周。
回到后台，李晓晴已经等在那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陆总，苏总监，效果太好了！我刚才在台下观察，至少三分之二的股东表情都从怀疑变成了认真考虑！”
“媒体的反馈呢？”陆时衍问，一边接过助理递来的水。
“已经出来的几篇快讯都是正面评价。”李晓晴翻着平板电脑，“《财经周刊》的标题是‘创科用技术实力回应质疑’，《科技日报》说‘这是一场没有华丽辞藻但充满干货的发布会’……”
苏念松了口气，靠在墙上，这才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长达两个小时的站立和高度集中的精神消耗，让她几乎虚脱。
“你刚才最后那个承诺……”她看向陆时衍。
“临时决定的。”陆时衍喝了一口水，“林美兰用五十亿做筹码，如果我们只是攻击她的方案，会显得我们害怕竞争。不如反其道而行——我们尊重股东的选择，但同时提醒他们思考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很高明。”苏念由衷地说，“既展现了气度，又点明了要害。”
陆时衍看着她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苏念，今天如果没有你，这场发布会不可能这么成功。”
“是我们一起的成功。”苏念微笑。
这时，张辰带着技术团队走了过来，所有人都一脸疲惫但眼中带光。
“陆总，苏总监，演示零失误！”张辰的声音沙哑但激动，“所有的数据都是真实的，没有一点水分！”
“辛苦了。”陆时衍郑重地说，“发布会结束后，所有人带薪休假三天。奖金这个月发双倍。”
技术团队爆发出欢呼。连续七十二小时的高强度工作，终于得到了回报。
工作人员开始清理现场，媒体和嘉宾陆续离场。苏念和陆时衍并肩站在后台的阴影处，看着渐渐空荡的场馆。
“下周的股东大会，”苏念轻声说，“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
“不知道。”陆时衍诚实地说，“但至少今天，我们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林美兰现在一定气疯了。”苏念想象着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
“让她气吧。”陆时衍的嘴角也扬起一个弧度，“这才是公平竞争。”
两人正准备离开，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来：“陆总，苏总监，有几位股东想和你们私下谈谈。”
苏念和陆时衍对视一眼。
“在哪里？”陆时衍问。
“在贵宾室。是天鹰投资和长风资本的代表，还有另外两家机构。”
天鹰和长风？今天上午刚刚宣布支持林美兰的两家机构？
苏念的心跳加快了。
“看来，”陆时衍整理了一下西装，“今天的演示确实打动了一些人。”
贵宾室里，四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已经等在那里。见陆时衍和苏念进来，他们站起身，态度客气但不失距离感。
“陆总，苏总监，恭喜发布会成功。”天鹰投资的代表姓陈，是个精瘦干练的男人，“很震撼的演示。”
“谢谢陈总。”陆时衍与他们一一握手，“各位百忙之中留下来，是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长风资本的代表王总开口，他是个微胖的和气面容，但眼神锐利，“我们只是想再确认一些细节。关于您提到的管理层持股计划，具体方案是什么？”
陆时衍早有准备：“初步设想是，核心管理团队将用个人资金购买公司总股本的3%-5%，锁定期不少于三年。具体的价格和份额，需要与董事会和股东协商确定。”
“股东咨询委员会的权力边界呢？”另一家机构的代表问。
“建议和监督权，但不干预日常运营。”陆时衍答道，“重大战略决策，如并购、分拆、超过公司净资产20%的投资等，需要咨询委员会半数以上同意。”
问题一个接一个，全都直指核心。苏念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补充一些技术细节。她能感觉到，这些精明的投资人正在重新评估局势。
半小时后，陈总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陆总，如果特别股东大会的结果对您不利，您刚才承诺的平稳交接，具体如何保证？”
陆时衍直视他的眼睛：“我会用三个月时间完成所有工作的交接，确保‘灵境’项目的研发不受影响，确保核心团队不流失，确保公司战略的连续性。这是我的职业操守，也是对创科这家公司的尊重。”
四位代表交换了眼神。
“我们明白了。”王总站起身，“陆总，苏总监，谢谢你们的时间。今天的谈话很有收获。”
送走四位投资人，苏念长舒一口气：“他们改变主意了？”
“不一定。”陆时衍摇头，“但至少，他们开始认真考虑我们的方案了。在投资界，多一个选择总是好的。”
夜幕已经降临，北京展览馆的灯光次第亮起。苏念和陆时衍走出场馆，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接下来怎么办？”苏念问。
“等。”陆时衍看着夜空，“接下来三天，会有很多人私下接触我们。股东大会的投票不是秘密进行的，每个人都会在最后时刻权衡利弊。”
车子驶来时，陆时衍忽然说：“苏念，今晚陪我吃个饭吧。就我们两个。”
苏念一愣，然后点头：“好。”
没有去高档餐厅，陆时衍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一条小巷里的私房菜馆。店面不大，但环境雅致，老板显然认识陆时衍，直接把他们领进了最里面的包间。
“这里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餐厅。”陆时衍坐下后，忽然说。
苏念怔住了。这是陆时衍第一次主动提及家人。
“她在我十七岁那年去世了。”陆时衍的语气平静，但苏念能听出其中深藏的痛楚，“癌症。从发现到离开，只有八个月。”
“对不起。”苏念轻声说。
“没什么。”陆时衍摇摇头，“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总是说，人生苦短，要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我父亲……在我母亲去世后变了很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上。有时候我觉得，他爱的不是公司，而是那个能让他忘记痛苦的工作。”
菜上来了，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但做得精致可口。陆时衍给苏念盛了一碗汤：“尝尝这个，这里的招牌。”
苏念喝了一口，鲜美异常。
“今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问。
陆时衍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想让你了解真实的我。不只是创科的总裁陆时衍，而是那个也会脆弱、也有过去的普通人。”
他看着苏念，眼神深邃：“苏念，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母亲还在，她会怎么看待我现在做的事？是支持我坚守原则，还是劝我妥协退让？”
“你觉得呢？”苏念轻声问。
“我想她会说——”陆时衍模仿着温柔的语气，“‘时衍，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但记住，胜利不是一切，重要的是不要变成你讨厌的那种人。’”
苏念的心被触动了。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那个总是说“累了就回家”的温柔女人。
“我母亲也常说类似的话。”她微笑，“她说，苏家的女儿可以输，但不能跪着输。”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更深层次的连接在这一刻建立。
饭吃到一半，陆时衍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但还是接了起来。
“父亲。”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陆时衍的表情渐渐严肃。苏念放下筷子，静静等待。
几分钟后，陆时衍挂断电话，神色复杂。
“是坏消息？”苏念问。
“不一定。”陆时衍说，“父亲说，他刚刚和林美兰通了电话。林美兰提议，在特别股东大会前，双方进行一次闭门谈判。”
“谈判？”苏念警觉起来，“她想要什么？”
“她没有具体说，但父亲猜测，她可能意识到硬碰硬的风险，想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
苏念沉思：“你怎么看？”
“谈判可以谈。”陆时衍说，“但底线不能退——‘灵境’项目不能分拆，公司的控制权必须掌握在真正懂技术的人手里。”
“如果她同意这些条件呢？”
“那她就不会是林美兰了。”陆时衍冷笑，“这个人我了解，她要的是绝对的权力。所谓的谈判，大概率只是缓兵之计，或者想探探我们的虚实。”
他看向苏念：“父亲希望我代表公司去谈。苏念，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苏念没有犹豫：“当然。我们是一起的。”
陆时衍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地点是中立场所——市中心的君悦酒店。”
“那么，”苏念举起茶杯，“为明天的谈判干杯？”
陆时衍与她碰杯：“为所有值得坚持的东西。”
茶水清冽，入口微苦，但回味甘甜。就像他们正在走的路，艰难曲折，但方向明确。
晚餐后，陆时衍送苏念回家。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时，夜已经深了。
“好好休息。”陆时衍说，“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你也是。”苏念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陆时衍，谢谢你今天的信任。”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陆时衍看着她，“苏念，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记住——认识你，是我这段时间最大的幸运。”
苏念的脸微微发烫。她推开车门，夜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气。
“明天见。”她说。
“明天见。”
看着苏念走进公寓楼，陆时衍才让司机开车。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回放着今天发布会的每一个细节，回放着苏念在台上自信坚定的模样，回放着两人并肩站立的时刻。
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信息：“谈判的事，你怎么看？”
陆时衍回复：“可以谈，但不出卖原则。”
很快，父亲回复：“好。陆家的男人，要有骨气。你母亲会为你骄傲的。”
陆时衍看着这句话，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收起手机，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灯火。
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人在为理想奋斗，有多少人在为原则坚守，有多少人在为爱情等待？
他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自己正在成为那种人——那种在风暴中依然挺直脊梁的人。
而幸运的是，他不是一个人。
苏念的公寓里，灯亮了又灭。她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回放：发布会的成功，投资人的关注，晚餐时的对话，还有陆时衍那个深邃的眼神。
手机亮起，是陆时衍发来的信息：“到家了吗？”
“到了。你呢？”
“在路上。早点休息，明天需要清醒的头脑。”
“你也是。”
简短的对话，却让苏念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无论明天的谈判结果如何，无论下周的股东大会谁胜谁负，她都确定了一件事——
这段路，她走对了。
在这个充满算计和利益交换的商业世界里，她遇到了一个值得并肩作战的人，遇到了一个即使知道前路艰难也依然选择坚持的自己。
这就够了。
窗外的北京，灯火璀璨，车流如织。这座城市的夜晚从不真正沉睡，就像那些追逐梦想的人，永远在奔跑，永远在战斗。
而明天，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苏念闭上眼，让疲惫的身体放松下来。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这就是掀翻天花板必须经历的风暴，那么她愿意在风暴中起舞。
因为风暴过后，必是晴空。
而她和陆时衍，将在那片晴空下，创造属于他们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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