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从随身布包里又掏出两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指尖捏着包装轻轻一撕，露出里面黑棕色的巧克力，递到小秋面前。
“阿姨当然也给你带了礼物呀，这是巧克力，阿姨在外汇商店买的哦，比你妈妈吃的糖块好吃多了，要不要尝尝？”
宋小云话间的不屑与得意之色更浓。
她只简单调查了一下宋幼宁，知道她是知青。
但她又不是没见过知青，下乡三年，再细皮嫩肉的人看着也跟老了十岁一样。
宋幼宁下乡七年，那不得老了二十岁啊。
所以宋小云并不把宋幼宁当成太大的威胁，只是觉得姜闯这人死脑筋，太负责任，才会无视她的示好。
姜文娴正要开口阻拦，小秋却突然往前凑了凑，小脑袋歪着，眼神亮晶晶的，像是真被巧克力这种稀罕货勾住了魂。
宋小云在心里哼了一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块巧克力就能哄住。
她还偷偷用眼神挑衅地扫了姜文娴一眼，仿佛在说，你看，孩子就是跟我亲。
可下一秒，小秋突然“呀”地叫了一声，小手猛地往前一扬，看似要去接巧克力，却故意将宋小云手里的巧克力扫落在地。
巧克力滚到走廊角落，沾了层灰。
宋小云的脸瞬间沉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小朋友，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小秋却像没听见她的话，突然伸手拽住宋小云的袖子，仰着小脸，声音脆生生的，却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周围几个探出头看热闹的病友都能听清。
“阿姨，你是不是想当我新妈妈呀？可是闻叔叔说了，只有坏女人才会抢别人的爸爸，你是坏女人吗？”
宋小云一愣：“你胡说什么！”
小秋眼眶一红，嘴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你就是！你刚才还说要照顾我们，还想给小耳朵发卡，我知道，只有想当新妈妈的人才会对我们这么好！你把我妈妈弄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把她赶走了？”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涌了过来。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小声嘀咕：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干这种事。
姜文娴也反应过来，连忙抱起小秋，对着宋小云冷声道：“这位同志，你也听到了，孩子们不喜欢你，请你立刻离开，不然我现在就去找保卫科！”
宋小云眯了眯眼睛，悄悄瞪了小秋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这死孩子，本来她还想对他们好一点，奈何他没这个命。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了。
直到宋小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小秋才偷偷从姜文娴怀里探出头，对着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眼底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委屈，满是狡黠的笑意。
“姑姑，我厉害吧？闻叔叔说过，要是有人想抢爸爸，就把她吓跑！”
姜文娴又气又笑，捏了捏小秋的脸蛋：“你闻叔叔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小秋骄傲地扬起下巴：“教我怎么守护爸爸妈妈的爱情啊！”
要不说闻景未雨绸缪呢，他知道宋小云来连水县，肯定会冲姜闯的孩子们来。
这三个孩子里，小耳朵不爱说话，小成有点儿老实，也就小秋脑子活泛，肯定能完成任务。
姜文娴听他大剌剌地就把情啊爱啊什么的挂在嘴上，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捂住他的嘴。
“你可闭嘴吧我的小祖宗，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
闻景提着不锈钢水壶走进水房，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水龙头开关，鼻尖忽然一阵发痒。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猝不及防炸开。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尖，嘀咕道：“怎么感觉有人在骂我呢？”
话音刚落，脑子里莫名蹦出林苏的身影。
算算路程，他们应该快到连水县了吧？
思绪飘远的功夫，水龙头里的冷水哗哗往水壶里灌，眼看水位就要漫过壶口，他还没回神。
身后排队等接水的陈艳艳看得着急，连忙出声提醒：“闻医生！你快关水啊，要漫出来了！”
“啊？哦！”闻景猛地回神，手忙脚乱拧上开关，水壶晃了晃，溅出几滴冷水在他白大褂下摆。
他回头一看，是陈艳艳，打了个招呼：“谢了啊陈护士，差点就浪费水了。”
陈艳艳却没像往常那样接话，只闷着头点了三下，眼帘垂得低低的。
闻景提起水壶走到水房门口，才感觉到不对劲。
今天陈艳艳怎么不找他搭话了？
以前他只要一走出科室，十有八九能碰到陈艳艳。
对方虽不至于过分热络，却总会笑着打个招呼，几天下来，他都习惯了这份恰到好处的熟稔。
更别提前两天，他拦下心急动手的病人家属，帮了陈艳艳一把，人家还特地送了刚烙好的肉饼当谢礼。
因为打着感谢的旗号，闻景没拒绝。
然后一吃就不可收拾了。
那肉饼是真的香，外皮酥脆得咬着发响，肉馅混着葱花的鲜劲儿直往喉咙里钻，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饼！
为了这口肉饼，闻景对陈艳艳的态度肉眼可见地变好了，甚至还主动帮她提一些重物，就等着陈艳艳再次感谢他，再送一次肉饼。
可惜直到今天，他都没再吃到那个味道。
闻景握着水壶把手又退回来，侧头看着她：“陈护士，你怎么了？”
陈艳艳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呢，冷不丁听见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张地摇头：“没，没事啊。”
她总不能说，她在思考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会怎么样吧？
那也太羞人了！
闻景眯着眼睛，明显不信：“没事？没事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待见我？”
他长着双天生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哪怕盯着墙看都像含着三分情意，此刻认真地直勾勾盯着人，更是带着股莫名的压迫感。
陈艳艳被他看得心跳如擂鼓，耳尖悄悄泛红，连忙别过脸。
“真的没事，闻医生，我接好水就先走了。”
“等等。”闻景上前一步拦住她，眼珠转得飞快，心里忽然冒出个主意。
他语气带着点诱哄：“你刚才明明皱着眉，一看就是心里有事，这样，你跟我说是什么事，要是我能帮你解决，你就让阿姨再给我做两个肉饼，就上次那个味道的，怎么样？”
他在心里偷偷得意，这不就是两全其美？
既帮了人，又能蹭到肉饼，简直是天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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