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握手,姿态是同一阶层特有的干脆与适度距离。
“盈歌姐。”丁意轻声打招呼。
陆盈歌对她点点头,目光柔和了些许,转向方萍客气道:
“方阿姨,劳您费心过来,小舟心里记着呢。”
方萍的目光落在陆盈歌身上。
陆盈歌的美夺目耀眼,却丝毫不显浮夸——
那是一种被沉静智慧与从容气场彻底驾驭的美,光华内敛,底蕴深藏。
方萍眼中,这美毫无攻击性,反透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厚重。
她的视线不由得转向女儿。
丁意已快步走到陆行舟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学长。”
两人之间那种自然流露的亲昵,让方萍心中那点基于门第的疏离感终于消散。
转而化为一种更深的释然与认可。
“丁意,方阿姨,方楠,你们来了。”陆行舟拍了拍丁意的手背,笑容温和。
他目光与方楠相接时,里面翻涌着久别重逢的复杂,
“……好久不见。”
方楠走到陆行舟正对面,仔细地、几乎有些审视地打量着他。
正厅里安静了片刻。
静立在沙发侧后方的流萤,此时缓步绕至前方。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方楠脸上,瞳孔深处有细微的数据流光泽一闪而过。
下一刻,她脸上浮现出微笑,向方楠伸出手。
这只忽然递到眼前的手,打断了方楠的审视。
她目光微转,落在了美貌极具冲击力的流萤身上。
“你好啊,方楠老师。”流萤声音清润悦耳,
“我看过《焚鸢》,您最终凝视火焰的那场戏,情感层级非常丰富。”
她稍作停顿,目光方楠与丁意之间做了一个极快的扫视,
继而回到方楠脸上,用那平稳的声线继续说道:
“我是流萤。奉殿下之命,在此护卫陆先生安全。”
“此外,您与丁小姐在多项生物识别特征上存在显着关联性,这很有趣。”
方楠握住那只手时,感受到的是一种异样的微凉与惊人的稳定。
但更让方楠心生警惕的,是对方那完美笑容下,双眼深处纯粹观察般的非人感,
以及那句自然却古怪的“奉殿下之命”。
方楠的目光锐利了些许,但多年的阅历让她并未显露过多讶异。
她收回手,淡淡一笑:“流萤小姐,幸会。”
方萍此时也终于看清了流萤,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孩的美,竟不输于方楠那种公认的耀眼,美得……摄人心魄,令人莫名心悸。
她定了定神,将注意力拉回陆行舟身上,走到跟前。
语气是长辈特有的关切,却比之前多了几分郑重:
“小陆,看到你气色好多了,阿姨这心才算放下。”
“遭了这么大罪,什么都别多想,安心养着。”
“你和丁意……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这番话,既有关怀,也暗含了对女儿地位的某种确认。
陆行舟脸上温和的笑意加深了些,带着伤后初愈的些许倦色,声音清晰却不高:
“谢谢方阿姨,专程来看我。这次……多亏了大家。”
他的目光自然地与丁意相接一瞬,然后对方萍微微颔首,
“让您和丁意费心了。”
方萍听懂了这份周全下的保留,但得到那句“费心”的认可,已觉足够。
她笑着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方阿姨说得是,”叶倾颜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浅笑,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落落大方地停在陆行舟身上,声音清润,
“行舟早日康复,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啊,我这个临时‘管家’可是一点不敢松懈。”
“这别院上下,现在唯一的大事,就是让他静心安养。”
她这番话,说得客气又漂亮,实则是在温柔地划清界限。
方萍脸上的笑容略微凝住,随即化为更谨慎的客气。
丁意握紧了陆行舟的手。
陆行舟眼睫微垂,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方楠的女助理此时已将带来的礼品交给了悄然上前的佣人。
她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后安静退至角落。
陆盈歌对方萍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心中并无不悦,只觉一丝淡淡的悲悯。
她太清楚,婚姻哪里是攀上高枝便可一劳永逸的童话。
世人只见巨木参天,哪知地底暗流与肩上风雪。
不过,只要小舟需要,谁在他身边扮演什么角色,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位置,从来都不在那里。
思绪流转间,她已含笑抬手,对侍立一旁的佣人轻声吩咐:
“客人们远道而来,怕是累了。”
“去把备好的燕窝雪蛤羹端来,给大家润润喉,暖暖身。”
佣人颔首应下,转身去办。
“陆行舟,”方楠终于开口,直呼其名,带着老同学才有的直接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
“小意都跟我说了。空难,失忆……这么大的事……”
“我一直以为你在国外逍遥,没想到……”
陆行舟苦笑了一下:
“人生剧本由不得自己选。”
方楠摇了摇头,目光锐利:
“现在看,你过的,恐怕比我想象的另一种,还要‘精彩’得多。”
陆行舟迎着她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略带苦涩的弧度:
“不过,能再见到老同学,算是个不错的篇章。”
“少来。”方楠语气微哂,但眼神缓和了些,
“剧本再烂,主角也得好好演。你现在这个‘片场’,”
她的目光在正厅里意有所指地扫过,依次掠过丁意、叶倾颜和流萤,
“安保等级和演员阵容,可都不一般。”
叶倾颜适时地微笑接话,姿态温婉却立场明确:
“方楠老师放心,这里的一切,都以行舟的安全和健康为绝对核心。”
“叶小姐,”方楠笑着回应,话语间带着试探,
“这段时间,行舟多亏你照顾了。”
“行舟于我有救命之恩,这是我应该做的。”叶倾颜的回答滴水不漏。
她既表明了立场,又避开了敏感的身份界定。
探望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复杂难言的气氛中进行。
方楠与陆盈歌、叶倾颜聊了几句关于陆行舟病情和国外类似病例的情况。
言语间展现了其不俗的见识和人脉。
丁意大部分时间沉默着,看着叶倾颜从容周旋在母亲与小姨之间。
那种无形的、属于女主人的气场,让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勒紧了一样。
窒息感阵阵袭来。
她清楚地意识到,叶倾颜不仅是一个情敌,更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想要“抢回来”,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陆行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备注:江伯母。
陆盈歌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神瞬间了然转冷。
她伸手取过手机,对陆行舟低声道:“你歇着,我来处理。”
随即,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面无表情地接起,并按下了免提键。
“喂,是……是盈歌吗?我是江揽月的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努力维持镇定,却难掩局促的女声。
客厅陷入一片寂静,陆行舟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是我。有事?”陆盈歌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我们听说行舟转到南山别院休养了。”司晴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你看,之前在医院我们也没能好好探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我们想去看看他,当面表达一下歉意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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