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日,古浪峡。
这道绵延二十里的峡谷,是通往武威的咽喉要道。两侧悬崖壁立千仞,中间一条仅容两车并行的土路蜿蜒穿过。马家军在这里部署了一个精锐骑兵营,营长马彪是马步芳的堂侄,以凶悍着称。
此刻,马彪正站在峡口的碉楼上,用望远镜观察东面。清晨的薄雾中,远处地平线上扬起漫天尘土。
“来了。”他咧嘴一笑,露出被大烟熏黄的牙齿,“传令,各连进入阵地。等他们进了峡谷,两头一堵,老子要全歼这股不知死活的‘中央军’。”
他根本看不起什么美械装备——在河西,马刀和快马才是王道。
上午八时,独立师前锋抵达峡口。
1旅1团1营营长王铁山从吉普车上跳下,举起望远镜观察地形。这个从壮丁一路打上来的汉子,如今已是精通步炮协同的营级指挥员。
“峡谷长度约八公里,最窄处不足三十米。”他放下望远镜,“张磊!”
工兵连长张磊跑步上前:“营长!”
“给你二十分钟,在前方五百米处布置反坦克地雷和绊发雷。不是防坦克,是防骑兵冲锋。”
“明白!”
“炮兵排,在左侧高地展开,测算射击诸元。”
“1连、2连,沿峡谷两侧崖壁攀爬,占领制高点。每人带四枚手雷,两匣子弹。”
“3连随我正面推进,机枪班前置。”
命令下达,全营迅速展开。半年的严酷训练在此刻显现成效——每个士兵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每个班排都如臂使指。
马彪在碉楼上看得皱眉。这支军队的战术动作,与他见过的任何部队都不同。没有一窝蜂冲锋,没有大呼小叫,只有沉默而高效的展开。
“装神弄鬼。”他啐了一口,“骑兵连,准备冲锋!等他们进了峡谷……”
话音未落。
“咻——轰!”
第一发炮弹落在了碉楼五十米外。不是山炮,是81毫米迫击炮,但落点精准得吓人。
马彪脸色一变:“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
第二发、第三发接踵而至。炮弹如长了眼睛般,落在马家军的机枪阵地、马厩、营房。硝烟弥漫中,战马受惊嘶鸣,士兵慌乱奔逃。
“炮兵还击!还击!”马彪吼道。
但马家军那几门老式山炮还没架好,更猛烈的炮火覆盖就来了。
峡谷东侧高地上,王铁山放下望远镜,对炮兵排长点点头:“打得好。延伸射击,覆盖峡谷中段。”
“是!”
十二门60毫米、81毫米迫击炮同时开火。炮弹如雨点般落入峡谷,每一发爆炸都掀起土石和人马残肢。马家军骑兵还没来得及上马,就被炮火淹没。
马彪眼睛红了。“全体上马!冲出去!跟他们在开阔地拼马刀!”
残存的二百多骑兵翻身上马,挥舞马刀,从峡谷西口冲出。这是马家军最擅长的战术——用骑兵的冲击力冲垮步兵。
但他们面对的,是1营的机枪阵地。
六挺m1919机枪早已架设完毕,射手都是半年实弹喂出来的精锐。当骑兵冲入四百米射程时,机枪开火了。
“哒哒哒……哒哒哒……”
短点射,三到五发一组,弹道平直,穿透力极强。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如割麦子般倒下,战马嘶鸣着栽倒在地。后面的骑兵收不住势头,继续冲锋,然后继续倒下。
马彪冲在队伍中段,他伏在马背上,拼命抽打战马。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只要冲进一百米,马刀就能砍到那些机枪手!
一百五十米。
突然,阵地前沿站起几十个士兵,肩上扛着粗铁管。
“那是什么……”马彪的疑问还没出口。
“嗖——轰!”
巴祖卡火箭筒开火了。锥形弹头拖着尾焰,直奔骑兵集群。爆炸威力不如炮弹,但穿甲能力极强,更重要的是——这是直射武器,指哪打哪。
第一发火箭弹命中马彪左侧五米处,破片将他连人带马撕碎。紧接着,十几发火箭弹接连命中,骑兵队列被炸得七零八落。
幸存的几十骑终于冲进一百米。但等待他们的,是m1加兰德步枪的齐射。
半自动步枪对单发骑步枪,完全是屠杀。骑兵们在马上根本没法精确瞄准,而地面的步兵可以稳稳瞄准射击。每一轮齐射,就有十几个骑兵落马。
五分钟后,冲锋彻底瓦解。
二百多骑兵,无一生还。
王铁山走出掩体,踩着满地的尸体和残肢,走到马彪几乎被炸碎的尸体旁。他蹲下身,从尸体怀里摸出一块怀表,表盖上刻着“马步芳赠”。
“营长,峡谷里的残敌清剿完毕。”1连长报告,“毙敌四百二十三人,俘获……俘获的按命令处置了。”
王铁山点点头,站起身,望向西方。那里,武威城的方向。
“通知团部,古浪峡已通。全营休整一小时,继续前进。”
消息传回师部时,陆铭凡正在看地图。
“古浪峡之战,我部伤亡二十七人,其中阵亡九人,伤十八人。”赵承业汇报,“全歼马家军一个精锐骑兵营,毙敌四百余人。从交战到结束,用时四十五分钟。”
陆铭凡面无表情:“马家军主力在哪?”
“武威城内约八千人,城外各据点分散约五千人。张掖、酒泉方向正在集结援军,总数可能达到两万。”
“命令:1旅加快速度,明日黄昏前必须完成对武威的合围。2旅分兵阻击张掖援军。3旅扫清城外据点。炮兵团在武威城东十公里处建立阵地。”
“是。”
“还有,”陆铭凡抬头,“告诉各部队,武威是古城,城内百姓无辜。进城之后,只杀穿军装的。但穿军装的——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九月十四日,黄昏。
武威城,这座河西走廊的千年古城,此刻被战争的阴云笼罩。城墙高达九米,青砖垒砌,瓮城、箭楼、马面一应俱全,是标准的明清军事要塞。
城头,马步芳穿着绸缎长袍,外罩呢料军装,正用望远镜观察城外。他的脸色很难看——古浪峡失守得太快了,快得超出他的想象。更让他心惊的是逃回来的溃兵描述的景象:那种会喷火的铁管子,那种不用拉栓就能连续射击的步枪,那种打得又准又狠的小炮……
“大哥,援军什么时候到?”他问身边的胞弟马步青。
“张掖的骑兵旅已经出发,但……但在路上遇到阻击。”马步青低声道,“酒泉的部队也遭到袭击。大哥,这次来的……不像是普通的中央军。”
“管他是什么军!”马步芳一把摔了望远镜,“武威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守三个月没问题!等援军一到,里应外合,老子要让他们全部死在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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