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晓月无声颔首。
“第二，加快我们自己的力量积累。”陆沉舟看向火锤和蓝小蝶，“炼铁试验，优先级提到最高。需要什么，尽全力满足。小蝶，你刚才说的那些特殊箭杆材料，也留心打听。”
蓝小蝶用力点头：“嗯！火锤大叔已经找到一种更好的黏土配方，海泡石坩埚的成功率提高了！第一批试验铁料这两天就能出来！”
“第三，盐场。”陆沉舟看向苏婉儿和拓跋月，“婉儿，扩大晒盐规模的人手招募和安排，交给你。拓跋首领，运输和销售路线，麻烦你尽快落实。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让‘基石’有稳定的钱粮进项。”
苏婉儿温婉而坚定地应下。拓跋月也干脆地点了点头：“第一批盐已经装好，我下午就派船走一趟‘蚌埠集’，那里鱼龙混杂，但销货快，价格也合适。”
“第四，”陆沉舟最后看向彭大虎，“饿狼营的训练不能松。接下来，要侧重小队配合、夜间作战、以及……可能的登陆突袭演练。”
彭大虎咧嘴，眼中露出好战的光芒：“头儿放心！保证把这群崽子练得嗷嗷叫！”
分工明确，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屋内只剩下陆沉舟和若有所思的蓝小蝶。
“陆大哥，”蓝小蝶没走，反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技术宅分享秘密般的兴奋，“我昨晚睡不着，又想了想阿鬼说的深色箭杆和洞里的机械声……结合之前慕容姐姐信里提到的工部物资……你猜，司徒雷会不会是在尝试……批量制作军弩？甚至是……改良过的，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弩？”
陆沉舟心头一震。这个猜测很大胆，但并非不可能。司徒雷手握工部流出的资源，若真在北海秘密设立据点，避开朝廷监管，试验和制造违禁或改良军械，完全说得通！这也解释了为何需要如此隐秘，以及那洞窟可能通向山腹的深度——可能需要水力或风力驱动某些大型器械！
“有道理。”陆沉舟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的‘疾风弩’更要加快。如果司徒雷真的在造弩，我们必须有应对甚至反制的东西。”
受到鼓励，蓝小蝶眼睛更亮了：“我这就去工棚！火锤大叔说今天要试第一炉铁水，我去盯着！”说完转身就要跑。
“等等。”陆沉舟叫住她。
蓝小蝶停步，回头，眼神疑惑。
陆沉舟走到她面前。晨光从门缝透入，映在她还带着些许疲惫却兴奋的小脸上，能看清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和翘起的柔软睫毛。她身上还带着工棚里特有的炭火和金属味，混合着少女的清新气息。
“你昨晚又熬夜了？”陆沉舟问，声音不高。
蓝小蝶一缩脖子，心虚地眼神飘忽：“没……没熬多久……就画了会儿图……”
“手伸出来。”
蓝小蝶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
陆沉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蓝小蝶磨蹭了一下，慢慢把右手伸出来。手指上旧的破皮好了些，但指尖和虎口又添了几处新的细小伤口和烫红的痕迹，显然是连夜赶制水下呼吸器具和折腾材料弄的。
陆沉舟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常年握刀磨出的茧，粗糙的触感让蓝小蝶微微一颤，想抽回，却被他握紧。
“我说过，不许再熬夜。”陆沉舟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让蓝小蝶心里发慌。
“我……我是着急……想快点做出来……”她小声辩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陆大哥的手……好热。
“急，不意味着要透支自己。”陆沉舟从怀里取出那小罐润手膏，用指尖蘸了，仔细涂抹在她新增的伤口上。药膏清凉，他的指尖却滚烫，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用力，仿佛在惩戒她的不听话。
蓝小蝶低着头，耳根红透，不敢看他，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像过了电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手臂一直窜到心里。工棚里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图纸瞬间被清空，满脑子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指尖的触感。
“我……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没有下次。”陆沉舟涂完药，却没有立刻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蓝小蝶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量，能闻到他身上混合了海水、硝烟和独属于他的强烈气息。她慌乱地抬起头，正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平日决策时的冷静锐利，也不是战场上杀伐果决的狠厉，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幽深暗涌的情绪，像平静海面下的漩涡，让她心悸。
“蓝小蝶，”他叫她的全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磁性，“你是‘基石’的巧工首领，是我的技术官，很重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继续道：“但首先，你得是我的人。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人。明白吗？”
“我的人”三个字，像带着钩子，狠狠撞进蓝小蝶的心口。和之前在工棚那句“要护着的人”不同，这次更直接，更充满占有意味。她脑子“嗡”的一声，脸颊滚烫，血液仿佛都涌到了头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眼神迷蒙而慌乱，像只被猛兽盯住、不知所措的小鹿。
看着她这副全然懵懂、毫无抵抗的模样，陆沉舟眼底那抹暗色更深。他不再犹豫，低下头，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唔……！”
和上次在工棚那个短暂试探的吻不同。这一次，他带着明确的侵略性，撬开她因惊讶而微张的牙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他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滚烫的舌扫过她敏感的上颚，引得她一阵细微的颤栗。
蓝小蝶完全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被这个激烈而深入的吻搅得粉碎。她被动地承受着，被他有力的手臂环住腰身，紧紧箍在怀里。陌生的酥麻快感如同潮水般从相接的唇舌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腿脚发软，只能无力地靠在他胸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蓝小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沉舟才稍稍退开，但手臂依然牢牢环着她。他的呼吸也有些粗重，看着她晕红的脸颊、迷离的水眸和被他吻得红肿湿润的唇瓣，眼底的暗涌化为一抹得逞的、痞气的笑意。
“呼吸，小笨蛋。”他低声提醒，拇指擦过她湿漉漉的唇角。
蓝小蝶这才猛地回过神，大口喘着气，脸烫得可以煎鸡蛋，整个人羞得恨不得埋进他怀里，却又贪恋着他怀抱的坚实和温暖，矛盾得不知所措。
“这……这个反应……也太……”她语无伦次，试图用自己熟悉的领域来理解刚才发生的事，却发现任何化学或物理公式都无法描述那种天旋地转、心跳失序的感觉。
“太什么？”陆沉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欣赏着她难得的慌乱和羞赧。
“太……太超出实验预期了……”蓝小蝶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说完自己都觉得傻气，又把脸埋低了些。
陆沉舟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到她身上。他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顶，终于松开了她一些，但手还揽着她的腰。“这个‘实验’，以后可以多做一些。不过现在，”他语气一转，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先去工棚，盯着炼铁。晚上，我会检查你有没有按时休息。”
蓝小蝶晕晕乎乎地点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陆沉舟已经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光，侧脸线条硬朗。
她捂着还在狂跳的心口，抿了抿似乎还残留着他气息和灼热触感的嘴唇，心底那片被技术占据的领域，悄然被另一种滚烫的、陌生的、令人心悸又雀跃的情愫侵占了一大块。
她轻轻关上门，脚步虚浮地走向工棚，感觉整个人都像踩在云端，周围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唯有唇上的温度和心跳的力度，清晰无比。
木屋内，陆沉舟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嘴角的弧度并未消散。蓝小蝶的纯粹与依赖，像一剂舒缓的良药，暂时抚平了因鬼哭礁秘密而紧绷的神经。
但轻松只是片刻。他收敛笑意，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深沉。
鬼哭礁的秘密、司徒雷的图谋、自身的壮大、与拓跋月联盟的巩固、云都的牵绊……千头万绪，如同北海变幻莫测的天气。
蓝小蝶的“突破”，是计划中的一步，也是他掌控节奏的一部分。感情需要经营，势力更需要步步为营。
他走到桌边，铺开纸笔，开始勾画接下来的行动计划。阳光彻底照亮海面，新的一天，伴随着未散的血腥、隐秘的威胁、技术的曙光、以及悄然滋长的情愫，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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