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建成抵达唐军大营，当即以监军身份召集众将议事。中军大帐内，李世民与秦琼、程咬金等将领分列两侧，气氛凝重。
会议甫一开始，李建成便迫不及待地宣布：“孤奉旨督军，当锐意进取，一扫此前顿兵不前的颓势！明日卯时，全军出击，直取洛阳东门！”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李世民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他立刻出列，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颤：“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李建成眉头一皱，不悦道：“秦王有何高见？”
“殿下！”李世民快步走到沙盘前，手指洛阳城防，“王世充虽困守孤城，然城防坚固，霍小栓更是狡诈如狐！我军围城两月，彼辈始终坚守不出，如今突然传出‘士气低落’的消息，此中必然有诈！恐是诱敌深入之计啊！”
“二弟未免太过谨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建成冷笑一声，“孤得到的是确凿密报！岂能因你畏首畏尾，便坐失良机？”
李世民见兄长不听，心中愈发焦急，他环视帐中众将，希望得到支持，随即又转向李建成，语气近乎恳求：“太子！即便要战，也当稳妥为上。臣弟恳请殿下，允我率玄甲军为前锋，先探虚实！殿下您坐镇中军，方可万全！”
这是他第一次退让，宁愿自己冒险，也要保兄长安全。
“不必了！”李建成断然拒绝，语气带着一丝讥讽，“秦王殿下身系重望，这等冲锋陷阵的小事，何须劳你大驾？孤自有决断！”
“大哥！”情急之下，李世民忘了尊称，他跨前一步，几乎要抓住李建成的手臂，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那霍小栓非同小可！臣弟与他……臣弟深知其用兵诡谲，防不胜防！您万金之躯，亲临险地，若有丝毫闪失，臣弟如何向父皇交代？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
这一声“大哥”，喊得情真意切，连一旁的魏征都为之动容。
然而李建成只是冷冷地甩开袖子，脸上满是不耐与猜忌：“世民，你今日百般阻挠，究竟是担心孤的安危，还是……舍不得这破城的大功，怕被孤抢了去？”
这话如同冰锥，刺得李世民心头一痛，他踉跄后退半步，脸色瞬间苍白。
就在这时，始终沉默的房玄龄目光微动，他注意到李世民在听到“霍小栓”三字及李建成说出“抢功”之语时，那瞬间的绝望与了然。他心中顿时雪亮，不由得暗自叹息：“霍先生……你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你不仅算准了太子的刚愎，更算准了殿下此刻的苦谏，反而会坐实太子的猜忌……此计，当真诛心……”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的尴尬。李世民看着兄长那充满不信任的眼神，所有劝谏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知道，再说下去，非但无益，反而会更添嫌隙。
他最终深深地低下头，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回心底，用沙哑而疲惫的声音说道：“臣弟……不敢。既然太子殿下心意已决，臣弟……唯愿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他退回了班列，不再发一言。那挺直的背影，在众人眼中，竟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与悲凉。
李建成满意地看着“屈服”的李世民，意气风发地开始调兵遣将，浑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霍小栓为他精心编织的死亡罗网。
而李世民，在散帐后独自立于帐中，望着摇曳的烛火，脸上已满是泪痕。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宿命的无力：
“大哥……路，我已指给你了……可你……为何偏偏要往死路上走……霍小栓……你赢了……你把我，把我的兄弟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喜欢大唐暗焌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大唐暗焌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