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浑！”
那为首的黑衣人喉咙里挤出的两个字，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声音嘶哑而干涩，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那不只是对刀的畏惧，更是一种对古老禁忌的本能颤栗，像触碰了沉睡千年的巨蟒。
他双眼瞪得溜圆。
瞳孔深处，震惊与骇然几乎凝成实质。
仿佛在传说中才听闻过的魔物，此刻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压迫。
这根本不是一柄寻常的刀。
这分明是一个从鲜卑远古传说中踏出的、来自地狱的魔神！
他认得这柄刀。
那熟悉的古老纹路，只存在于 “金缕衣” 最高层级密档中的图形。
是大魏皇族 “潜龙” 一脉守护者的终极信物！
那刀身，仿佛承载着千年的血咒与亡魂。
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幽光，连空气都似乎被冻结。
元玄曜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刀，已至。
没有花哨的招式。
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快！
“嗡 ——！”
一声摄人心魄的刀鸣，在狭窄的峡谷中陡然炸响。
那声音，像一头被困千年的凶兽，挣脱束缚后的第一声咆哮。
震得山壁上的碎石簌簌而下，空气都为之一颤。
刀光不是闪电划破夜空。
而是撕裂了昏暗峡谷的一道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
连空气都像被抽空，喉咙发紧，胸腔像被重物碾过。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着刀锋蔓延开来，直透骨髓。
那名刚刚斩杀了一名护卫的黑衣人，甚至没能看清元玄曜的动作。
他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
随即，眼前昏暗的世界开始疯狂地天旋地转。
他看到的最后一番景象，是自己那具还在保持着挥刀姿势的身体。
身体正喷涌着冲天血泉，无头的脖颈处鲜血狂涌。
那血柱冲天而起，又如骤雨般落下。
带着股浓烈的铁锈味，直钻鼻腔，腥得让人胃里发酸，几乎作呕。
“噗通。”
一颗人头滚落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脸上还凝固着永恒的错愕。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还在质问着这突如其来的死亡。
滚烫的血珠，溅在冰冷的盾牌上。
发出 “滋滋” 的轻响，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像是在嘲笑生命的短暂与脆弱。
整个峡谷在这一刻，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风声似乎也停了。
只有血液流淌的细微声响，和偶尔几声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
空气中，血腥味与腐朽草木、湿土的腥气交织。
浓得几乎化不开，像一张无形的血网。
勒紧了所有人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
肺腑间传来一阵灼烧感。
所有人都被这霸道绝伦、干净利落到毫无人性的一刀，给彻底震慑住了！
恐惧像瘟疫般蔓延，渗入骨髓，直抵灵魂深处。
连秦雄身边的护卫，握着兵刃的手都有些发白。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作痛。
手心里渗出了冷汗。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那为首的黑衣人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眼中闪过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知道，今天不是元玄曜死，就是他们亡！
绝无第三种可能！
他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带着一股濒死的绝望。
“布阵！断水合击！”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几个字。
周围的十多名黑衣人瞬间变换了位置。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步伐如同水中游鱼般穿梭。
将元玄曜团团围在了核心！
他们手中的刀，角度刁钻。
彼此呼应，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刀网！
这才是 “断水式” 真正的杀招！
战阵合击之术！
“杀！”
十多柄环首刀从十多个完全不同的角度，带着呼啸的风声。
同时斩向了元玄曜的周身要害！
刀光交错，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可能！
这一刻，元玄曜仿佛又回到了黑风谷。
回到了那个被无数敌人包围，孤立无援的绝境！
他左肩的旧伤隐隐作痛。
似乎在提醒他那次近乎绝望的经历。
但那痛楚，此刻却化为了更深的清明。
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慌乱。
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却蕴藏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像深海下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像是自地狱深处传来，让周围的血腥味都似乎凝固了一瞬。
“我娘的刀，是用来守护袍泽、斩杀敌寇的。”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
敲击在黑衣人颤抖的心弦上。
每个字都带着血腥的寒意，让人脊背发凉，骨髓生寒。
那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却比最锋利的刀刃更具穿透力，直抵灵魂深处。
“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阴沟老鼠，竟敢用它来行刺杀之事……”
他猛地抬眼。
眸光如刀，直刺人心。
其中蕴含的暴怒，几乎要将峡谷焚尽。
“谁给你们的胆子？！”
话音落，势已起！
他的刀没有去格挡任何一柄斩向他的刀。
而是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匪夷所思的角度，向上一撩！
这一刀仿佛撩动的不是空气。
而是整个天地的气机！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元玄曜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带着沉重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胸腔像被巨石压住。
那是一种充满了霸道与威严的势！
属于王者的势！
属于沙场上统御千军万马、无敌将帅的势！
那十多柄斩向他的刀，在接触到这股 “势” 的瞬间。
竟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滞！
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山岳给死死地压住了。
连刀锋都为之颤抖，发出细微的哀鸣。
像在恐惧，像在臣服。
而就在这连眨眼都不到的瞬间！
元玄曜的第二刀到了！
他的身形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般猛地一旋！
手中的 “贺六浑”，化作一道圆月！
一道充满了死亡与毁灭的血色圆月。
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横扫而出！
他想起了养母在月下教他这一招时的场景。
养母的声音严厉，却又带着一丝骄傲：“玄曜，记住！‘横扫千军’不是为了屠戮，而是为了在万军丛中，为身后的袍泽扫出一片绝对安全的净土！刀锋所过，即是疆域！”
而眼前这些人，却用这守护之招，行屠戮之事！
这何尝不是一种亵渎？
一种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他感到恶心、更让他愤怒的亵渎！
他的怒火，并非单纯的杀意。
而是对信仰被玷污的极致反噬。
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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