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始皇探视,病体初愈
明珠这场风寒,来得急,去得也快。或许是她底子本就不错,或许是嬴政深夜送来的那碗药和他无声的守护带来了奇效,又或许是少府送来的顶级药材发挥了作用,不过两三日,她便已大好了。
只是病后初愈,脸色仍有些苍白,人也清减了几分,看着更显纤弱。秋菊和冬梅几乎是盯着她,不让她立刻下地忙碌。
“女君,陛下吩咐了,您得静养。” 冬梅板着脸,难得地搬出了圣谕。
明珠无奈,只得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搭着薄毯,看着外面庭院里渐渐繁盛起来的春色。师傅玄机子来看过她,诊脉后捻须道:“风寒已去,唯气血稍亏,脾胃略弱,需好生将养几日,切忌劳心劳力。” 师傅的话,她自然要听。
于是,她难得地过起了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看看书,翻翻农庄送来的简报,孙平知道她关心,每日会将重要事项简洁汇总送来。也会偶尔指点一下,春兰关于凝香馆新香方的一点想法,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休息,感受着身体一点点恢复力量。
嬴政果然如他所说,第二日第三日夜里,通过密道来看她,时间不长,有时是她刚喝完药,有时是她半睡半醒间。他总是先探探她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然后握着她的手说一会儿话,问问她感觉如何,听听她白天看了什么书,或者简单说说外面无关紧要的趣闻,绝口不提朝政烦忧。他的陪伴沉默而坚实,像一座温暖的山,让她安心依靠。
第三日夜里,他来时,她精神已好了许多,正倚在榻上就着灯光看一卷农书。见他来了,眼睛一亮,便要起身。
“别动。” 他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自己在榻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过来,让她靠着自己。“今日气色好些了。” 他仔细端详她的脸,满意地看到那抹病态的苍白淡去,恢复了些许莹润。
“嗯,好多了,就是总觉得没什么力气,嘴里淡淡的。” 明珠靠在他肩头,带着点病愈后的慵懒和小小的抱怨。
嬴政低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盒。“给你带了点这个。” 他打开,里面是几颗蜜渍的梅子,色泽诱人,散发着酸甜的香气。“开开胃。不过不可多食,你脾胃还弱。”
明珠拈起一颗放入口中,酸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化开,果然冲淡了嘴里的寡淡,让她眉眼都舒展开来。“好吃。” 她眯起眼,像只满足的猫儿。
看着她餍足的模样,嬴政心中柔软一片。他喜欢看到她这样放松的、带着点小依赖的神态。他环着她,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享受着这静谧温馨的时刻。
“农庄那边,有孙平和下面的人看着,出不了大错,你且安心。少府送去的油布木料,可还合用?” 他问。
“极好!搭的棚子又结实又防风,这次多亏了陛下。” 明珠由衷道,转过身,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还有……那晚,谢谢大叔来看我。” 后面这句话,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丝羞涩,却情意真挚。
嬴政心头一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跟朕还需言谢?” 他手臂收紧了些,“看你难受,朕恨不能替你受了。日后,定要更加仔细,知道吗?”
“知道了。” 明珠乖乖应下,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被人这样放在心上、细致呵护的感觉,实在太好。
又过了两日,明珠自觉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再也躺不住,便开始逐步恢复日常。只是比以往更注意了些,劳逸结合。
二深宫减负,量变初显
太子扶苏主持的后宫整顿,其成效正通过具体的数字逐步显现。不同于后世一些朝代动辄数千的庞大宫人规模,秦朝宫廷在始皇“以法立国,以俭治国”的原则下,其冗员数量本就受到一定控制。此番以“自愿”与“疏导”为核心原则的整顿,旨在清除长期积累的人事沉疴,而非进行一场疾风骤雨式的清洗。
经过细致、审慎的摸排与自愿征询,首轮共计有二百七十三名宫人获准离宫。
这并非一个随意设定的数字。其中,一百八十九人为多年无宠、品阶低微或入宫不久的年轻宫女。她们中的大多数,在领受了一笔足以安身立命的赏赐后,选择返回本家或投靠亲属,以自由之身重新开始平凡的生活。另有八十四人,则是那些同样无无子无宠、且年岁稍长、对宫廷之外感到茫然的低阶妃嫔与年长宫女。对于她们,朝廷并未简单遣散了事,而是参照了部分前朝“恩养”之例,在咸阳近郊的几处环境清幽的皇庄内辟出单独院落,供其集体居住,衣食供给仍由少府拨付,确保其生活无忧,安然度日。
这一举措的直接成效是显着且双重的。首先,每年可为少府节省超过三千石粟米及相应的布帛、薪炭等日常用度。这笔开支虽不至动摇国本,但将其转用于劝课农桑或抚恤边军,却能产生更切实的民生日用效益。其次,更深层的影响在于宫廷氛围的转变。数百人的离去,如同为这座巨大而沉闷的宫殿打开了一扇透气的窗。冗余的减少使得管理更为清晰,因无所事事而产生的怨望与是非温床也被大幅压缩。剩余宫人目睹“自愿者”得其善果,对于太子接下来推行的“以职代养”新政——即为留宫者分派文书、女红、教导幼龄宫女等具体职司——抵触情绪大为减少,开始尝试在规整的秩序中寻找新的立足点。
二、北疆急报,名将请归
正当咸阳宫闱在有序“减负”之际,一份来自帝国北疆的军报被以最快速度送抵章台宫嬴政的案头。报告来自九原郡,上将军蒙恬亲笔所书。
自始皇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受命北击匈奴以来,蒙恬统率三十万大军,收复河南之地(河套地区),筑城设县,并将昔日秦、赵、燕三国旧长城连缀贯通,延袤万余里,建立起稳固的防线。其战功之盛,致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多年来,他如同帝国北境的定海神针,常年坐镇边塞,未曾回朝。
军报的核心并非告急,而是一份详尽的边防综述与一项情理之中的请求。蒙恬在报告中首先禀明了当前边情:去岁冬季酷寒,匈奴各部畜群损失颇重,今春以来,小股骑兵南下滋扰的频率确有所增加,意在劫掠补给,但其规模与组织度,远不足以撼动秦军严密的防御体系。蒙恬已指挥各部依托长城烽燧,进行了数次成功的驱离与反击,斩获数百,北疆防线固若金汤。
然而,军报的后半部分笔锋转沉。蒙恬提及,自领受北疆重任,至今已近五载,将士久戍,虽有轮换,但高级将领的长期缺席,于军队管理、士气维系,以及与中枢的协调而言,渐生不便。更为关键的是,长城主体工程虽已告竣,但沿线军事屯田的推广、新设郡县的民政治理、以及对匈奴及其他游牧部族长期方略的调整,皆非纯军事议题,需当面奏对,领受皇帝更具体的训示。
因此,蒙恬郑重请求:若陛下许可,且北疆今夏无大战事,他愿于初秋时节,将防务暂交副将,亲自返回咸阳述职。他并非空手请归,其计划携来详细的边防地图、屯垦账册、以及对未来五年北疆防务与开发的整体方略,请皇帝圣裁。
三、父子共议,内外相衡
这份军报与后宫整顿的简报,被并置于太子扶苏的案前。嬴政有意让太子先行斟酌。
扶苏阅览完毕,沉思良久,方对父皇言道:“蒙恬将军镇守北疆,功高劳苦。其请归述职,于情于理,皆应准允。北疆安则关中安,将军久在边陲,其所见所思,必有其深意,朝廷需亲耳聆听。”他稍作停顿,话锋转向内政,“如今后宫整顿初现成效,去冗存菁,岁省浮费。此节省之用度,儿臣以为,正可部分转用于北疆。非为新增战事开销,而是用于巩固蒙恬将军所提及的屯田、筑垒等长远固边之策,使边防不仅立于兵威,更基于粮足民安。如此,内廷减一分虚耗,边关增一分实利,内外相济,方为治国之道。”
嬴政听罢,微微颔首。扶苏的见解已能贯通内外,将宫闱节流与边疆安防联系起来,显露出储君应有的格局。他心中已有决断:准蒙恬提前归朝述职不必等到秋日。这不仅是对一位功勋卓着将领的体恤与尊崇,更是重新校准帝国北疆战略的关键契机。同时,他也看到,后宫整顿节省下的资源,确实可以作为一股灵活的“泉水”,更精准地注入帝国最需要的脉络之中。
一场静默的宫廷改革,与一位名将的请归之声,在这个初夏,微妙地交织在一起,共同指向一个目标:让这个庞大的帝国,在消灭了沉疴冗赘之后,能够更高效、更坚韧地运转,以应对未来的任何风雨。
蒙恬即将归来,他带来的不仅是边关的风尘与成功的战绩,或许还有对帝国武功文治平衡的深层思考。而在咸阳,一位凭借自身能力与品德日益获得朝野尊重的女子——安稷君东方明珠,也将迎来她与这位帝国柱石第一次正式会面的契机。历史的经纬,正在悄然编织新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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