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7月,雷国民与刘有莲正式成婚。
此番罗岭村之行,更让刘有莲深信自己嫁对了人——这般人品、口碑与气度,确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婚事既毕,雷国民不得不再次考虑生计。距上次得手已一年有余,坐吃山空终非长久之计。
安顿好妻子后,他一路东行,抵达江苏常熟。
在那里,他相中一家工商银行储蓄所,条件颇为理想。他购置一辆自行车,就近住下,终日徘徊观察。
然而一周后,他最终放弃——该所每夜有四名人员值守,他自忖难以迅速同时解决,风险过高。加之苏南地区夜间联防巡逻频繁,绝非稳妥之地。
他遂渡江北上的南通,继而辗转徐州、淮安、连云港、泰州,兜转一大圈,仍无所获。
1999年10月中旬,他来到盐城。
用假身份证入住小旅店后,他在修车摊低价租了辆自行车,又买来一张盐城地图,开始穿街走巷。
几日摸索,他看中两家储蓄所,但深入观察后均觉不妥:一家地理位置不利,另一家业务清淡,油水有限。
他准备稍作停留便离开。
然而某个傍晚,当他骑车行经大庆东路时,一辆运钞车从身后呼啸而过,在不远处一栋大楼前戛然停下。
两名手持电棍、身穿防弹背心的经警跳下车,随后有人从车内提出几只沉甸甸的铁皮箱,快步走入院中。
雷国民猛蹬几脚赶上,抬头望去——楼面上,一行烫金大字在暮色中格外醒目:盐都县农村信用合作社。
他双眼倏然亮起。这正是他苦苦寻觅的目标。
眼见这阵势,资金储备定然雄厚。
雷国民绕着大楼仔细勘察了一圈:楼体被砖墙围成一个不大的院落,东侧有一条胡同,尽头是间公厕;楼后是一片菜地,更远处则是一排平房。
地理位置与预期收益都令人满意,他决定暂留盐城,继续深入踩点。
数日后,情况基本摸清。这栋大楼每夜有三名人员值守:两人在一楼值班室,另一人则在二楼,可能是个小头目,不与楼下同处。
这正合他意——只要人员分散,便有把握逐个解决。
他还观察到,运钞车每日清晨将钱箱运出,傍晚又载着沉重的箱子返回。从箱子的份量判断,楼内现金存量巨大,绝非普通保险柜所能容纳,必有金库。
金库在何处?他反复推敲,认为应在一楼。
每次押运人员抬箱入内,在一楼拐角便消失不见——他从外能看到楼梯,却未见人上行。楼高六层,并无电梯,金库很可能就设在一楼。
然而他曾进入一楼走廊,两侧皆是外观相同的普通房门,并未见到预想中的厚重铁门。
后来他注意到,值班室空间异常宽敞。一个值班室何必如此之大?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金库入口就藏在这间值班室内。
要进入这样的金库,唯有沿用旧法:用切割机破门。机器他有现成的,关键在于运输工具。
年初购置面包车时本有此打算,但如今细想,使用自己的车辆太过危险。
最佳方案是抢劫一辆车,再盗换牌照,如此既能运送设备、方便踩点与撤离,用后弃车也无损失。
计划既定,他立即动身前往南京。
在南京站附近,他花一百五十元办了张假身份证,姓名“宋进贤”,地址河北秦皇岛山海关区。
证件到手后,他转赴安徽天长市,意图在此抢劫一辆面包车。但徘徊数日,未遇合适时机。
临行前,他在一处机关宿舍大院内偷了一副车牌。
次日,他乘车抵达淮安。此地颇合心意——街上不少出租车正是昌河面包车型。
他购置了剪刀、一把用于唬人的塑料手枪,以及一根绳索,将所有物品装入旅行包,开始物色目标。
十一月的某个傍晚,他在淮安汽车站附近拦下一辆红色敞篷面包车,坐上副驾,告知司机前往“王营”——这是他在地图上看到的郊区地名,虽不知具体方位,但料想偏僻。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脑中反复推演行动步骤。
忽然后排传来男声与司机交谈,他心头一惊,回头细看,才发现车上另有陪乘人员。上车前未见人影,不料竟有变数。
计划只得中止,他借口有事,匆匆付钱下车。
次日改变策略:专找女司机。然而接连数日,所见出租车无论男女司机,竟皆有陪乘。
雷国民恼火不已,当即决定离开,乘车转赴建湖县。
抵达后发现,此地出租车清一色为黄色,过于醒目,不利隐蔽。他顺手在路边偷了一副车牌,随即离去。
此后,他相继流窜于泰州、扬州下辖各县,却始终未寻得合适机会,总觉不对路数。雷国民心中愈发烦躁。
1999年12月2日,他来到南京市辖的六合县(今六合区)。
下车一看,满街尽是梦寐以求的昌河面包车,且均无陪乘人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立即以“宋进贤”之名入住县城中心一家小招待所,随即外出购买地图,记下几个地名后,随手拦车试探。
连试数辆,皆顺畅无阻。他自觉时机成熟,安心歇息一夜,准备次日动手。
12月3日下午五点,雷国民退房后拎着旅行包来到街边。刚站稳,一辆昌河车“吱嘎”刹在身旁。
司机热情招呼:“师傅去哪?坐车吗?”
雷国民报出地图上所见的地名:“马鞍乡李营村。”
话音未落,司机摆手道:“不去,太远!”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雷国民心头一堵,只得等待下一辆。
随后三四辆面包车经过,司机反应如出一辙。
终于又来一辆,司机听罢目的地,沉吟道:“十五块,上车。”
雷国民暗喜:此人胆大,正合我意。
他拉门坐上副驾,习惯性回头一瞥——后排竟坐着个男子,正咧嘴笑着冲他挥手:“哈喽!”
雷国民顿时恍然:难怪此人敢去,原来有陪乘。
他立即对司机道:“不好意思,有东西落旅店了,先不去了。”匆匆下车离去。
眼看天色渐暗,今夜行动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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