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空，终于显露出久违的湛蓝。
阳光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温暖地照耀在泰晤士河上，粼粼波光仿佛在庆祝这座古老都市的新生。
专机平稳爬升，将下方渐渐缩小的城市抛在身后。
“那位‘王’，比我们想象的要适应得快。”赵美姬透过舷窗，看着下方那座重新恢复秩序的城市，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就在她们离开前，那位新生的“亚瑟王”已经开始以雷霆手段履行她的守护者职责。她并非单纯地驱散亡灵，而是建立了一套以伦敦塔为中心的“圣域”结界。任何怀有恶意的超自然生物进入结界范围，都会被瞬间净化。同时，她以拉杰什为代言人，开始在幸存的民众中招募“圆桌骑士预备役”，俨然一副要重建卡美洛的架势。
“她不是适应，她是‘被设定’如此。”秦政合上手中的资料，那是王幕仙道长连夜整理出的，关于这次“造神”仪式的全部数据。“她的核心是‘守护伦敦’这个概念。任何有利于达成这个目标的行为，都会被她优先执行。她就像一个拥有了自主意识和强大算力的超级人工智能，目标函数清晰明确。”
“听上去还挺可靠的。”赵美姬撇撇嘴，“比那帮扯皮的英国政客强多了。”
“短期内是这样。”秦政的目光深邃，“但一个完全理性的、以目标为唯一导向的‘神’，同样可怕。当有一天，她判断某个人的存在，或者某个群体的行为，‘可能’对伦敦造成威胁时，你猜她会怎么做？”
赵美姬心头一凛，没再说话。
这确实是个细思极恐的问题。一个没有人类情感波动的守护神，也是一个最冷酷的审判官。
飞机进入平流层，飞行变得极其平稳。秦政闭上眼，开始消化这次伦敦之行的收获。亲眼见证一个“概念神”的诞生，让他对信仰、香火、国运这些形而上的力量，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理解。这些感悟，对于他自身阴阳合一的道途，有着巨大的触动。
就在他沉入修行状态时，机舱内响起了急促的通讯请求声。
随行的联络员拿起加密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他快步走到秦政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惊惶。
“秦顾问，国内急电！出大事了！”
秦政睁开眼，双目清明，不见一丝被打扰的愠色。“说。”
“泰山……泰山战区出事了！”联络员的声音都在发颤，“就在三小时前，驻守在泰山外围c4防区的‘长城七号’兵魔机甲中队，遭遇大规模妖兽袭击……全军覆没！”
“什么？”赵美姬霍然起身，强大的气机瞬间逸散，让整个机舱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全军覆没？怎么可能！那些兵魔机甲对付低级妖兽不是砍瓜切菜吗？”
“这次不一样！”联络员吞了口唾沫，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根据……根据战损前传回的最后画面和数据分析，袭击部队并非此前那些凭本能行动的妖兽。它们有组织，有战术，懂得配合与伏击！”
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划动，调出一段经过处理的战场录像。
画面抖动得非常厉害，充斥着刺耳的警报和爆炸声。一台兵魔机甲的驾驶舱视角，能看到外面火光冲天。数头体型巨大的妖兽，正从不同的角度，利用山地地形的掩护，对机甲小队发动围攻。
最让人心惊的，是两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一道快如鬼魅，在山林间拉出白色的残影，似乎是一头体型异常巨大的狐狸。它每次出现，都精准地攻击机甲的关节或能源背包等薄弱位置，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另一道身影则在空中。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鸦，通体漆黑，只在阳光下偶尔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它的飞行姿态有些怪异，但速度快得惊人。画面中，它俯冲而下，坚硬如铁的鸟喙，竟硬生生啄穿了一台兵魔机甲的驾驶舱装甲！
视频的最后，是那只巨大的乌鸦悬停在半空，一只独脚立在岩石上，冰冷的眼珠，透过镜头，仿佛在与屏幕前的观看者对视。
“有智慧的妖王……”秦政一字一顿，脸色沉了下来，“而且不止一个。”
这短短的视频，透露出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妖兽已经完成了从“野兽”到“军队”的转变。它们不再是需要被肃清的麻烦，而是一个正在崛起的、有智慧的敌对文明。
之前那种机甲部队平推的作战方式，在这些懂得战术的妖王面前，已经彻底失效。
“刘主任命令，”联络员的声音艰涩，“专机取消返回京城的计划，更改航线，直接飞往济南战术指挥中心。他请您……亲自去一趟泰山。”
秦政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通知机长，执行命令。”
赵美姬重新坐下，脸色凝重。她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些畜生……终于忍不住露出獠牙了。”
秦政的目光，则落在那只独脚乌鸦的定格画面上。一种荒谬又理所当然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飞机的航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笔直地指向华夏东方的神州第一山。一场决定族群命运的烽火，已在那里熊熊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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