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的盛夏带着热烈的赤诚,将古漠道两侧的梯田染成一片碧色。南域的灵梗稻已长至齐腰高,稻穗沉甸甸地垂着,在风中掀起层层绿浪,浪尖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焚天谷暖岩渠的灵力滋养,让稻粒比南域本土的更饱满。
凌薇沿着田埂漫步,指尖拂过稻叶,叶尖的露珠滚落,溅在田埂边的沙藤上。沙藤的藤蔓已爬满田界,开出细碎的白花,花蜜顺着藤蔓滴进稻田,引来成群的灵蜂,嗡嗡的鸣声与稻浪的沙沙声交织,像一首自然的歌谣。
“凌姑娘,您看这稻穗!”南域茶农老李背着竹篓走来,篓里装着刚采摘的云尖茶青,叶片上还沾着晨露,“每穗都比南域的多结三粒,二管事说,照这长势,秋收时能给三域的营寨都备上新米!”他指着稻田深处的稻草人,“您教孩子们编的‘护茶卫’改造成‘护稻卫’了,插上望北城的驱虫符,连最顽固的稻虫都不敢靠近!”
那些稻草人果然换了新模样,沙藤布的衣服上别着赤豆荚串成的“项链”,头上戴着焚天谷的异火符纸折成的小帽,远远望去,竟像三域的守护者并肩站在稻浪里。几个孩子正围着稻草人叽叽喳喳,北荒的小丫头举着刚编的草蜻蜓,南域的男孩则往稻草人手里塞了片茶叶,说是“让它也尝尝新茶的香”。
暖棚里的云尖茶已进入第二茬采摘期。灵族的绣娘们坐在竹架下,将新采的茶青摊在沙藤编织的竹席上,席子的纹路里混着赤豆壳的纤维,能让茶青在萎凋时吸收淡淡的豆香。“李伯说,这样处理的茶叶泡出来,既有茶香,又有草木气,是独一份的‘北荒味’。”一个绣娘笑着说,指尖飞快地将茶梗挑出,动作里已带了几分南域茶艺的轻柔。
阿火提着新酿的“稻花香”酒走进来,酒坛上缠着灵梗稻的稻穗,是用古漠道的泉水、新收的早稻和云尖茶的花酿成的。“谷主尝了都说绝!”他揭开坛盖,醇厚的酒香里飘着茶香与稻香,“等秋收时,就用新米再酿些,埋在定魂木下,明年开坛时,正好给三域的丰收宴当贺礼!”
正说着,苍木宗的青长老带着弟子们从定魂林回来,背上的竹篓里装着饱满的醒木籽。“断骨崖的定魂木结果了!”老脸上满是喜色,举起一颗核桃大小的果实,果皮泛着青金色,“长老们研究过了,这果实的核仁能榨油,既能炒菜,又能给沙藤布上光,比南域的桐油还好用!”他指着林边新搭的油坊,“苍木宗的弟子正在学制油,将来三域的营寨做藤盾、编竹器,都能用得上这‘定魂油’。”
油坊的屋顶盖着望北城的暖藤与焚天谷的琉璃瓦,墙角的柱子上缠着沙藤,显然是三域合力搭建的。几个银甲卫正帮着搬运定魂木果实,玄铁刀靠在墙角,刀鞘上缠着灵梗稻的稻穗,是孩子们偷偷系上的,说是“让刀也沾沾丰收的喜”。
午后的古漠道格外热闹。商队的驼铃从远处传来,南域的丝绸、茶叶与北荒的沙藤布、定魂油在驿站交换,望北城的赤豆糕与焚天谷的灵鹿肉摆在一起,香气在阳光下弥漫。一个南域商人正拿着沙藤编织的茶盏,惊叹于上面绣的灵梗稻图案:“这手艺比南域的云锦还精巧!回去定要给阁主带几个,让他也见识见识北荒的能耐!”
夜宸带着银甲卫在古道上巡逻,玄铁刀的穗子上系着孩子们送的稻穗与茶叶,刀光掠过定魂林时,惊起几只在枝头栖息的灵鸟,鸟翅带起的风拂过稻浪,掀起一片翠绿的涟漪。“前面的‘听风驿’该加派人手了。”他对身边的护卫说,“秋收后商队会更多,得把藤障再往外扩三丈,用沙藤和定魂木混编,既挡风沙,又能让过往的人歇脚时,闻到茶香和稻香。”
护卫笑着点头:“南域的木匠已经在驿边搭了茶亭,说要按凌姑娘的意思,亭柱用定魂木,屋顶爬沙藤,梁上挂着赤豆串,让客人坐在里面,喝着云尖茶,看着稻浪,就像坐在三域的中心。”
凌薇站在望沙驿的了望台上,望着古漠道两侧连绵的绿——稻田的碧、定魂林的深、沙藤障的浅、茶暖棚的翠,在阳光下层次分明,却又和谐地融在一起,像一幅铺展在北荒大地上的锦绣。她知道,这些绿色里,藏着南域的精巧、北荒的坚韧、望北城的温润与焚天谷的热烈,藏着三域人共同的汗水与期盼。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他们正在稻浪里追逐嬉戏,北荒的孩子教南域的同伴辨认沙藤的年轮,南域的孩子则教大家用稻叶编口哨,哨声清亮,在古道上回荡。老李和青长老坐在茶暖棚边,一个教对方炒茶的火候,一个讲着定魂木的养护,不时发出会心的大笑。
夕阳西下时,霞光为稻田镀上金边,云尖茶的清香、灵梗稻的稻香、定魂木的木气在风中交融,酿成一种独属于古漠道的气息。凌薇轻轻抚摸着了望台栏杆上缠绕的沙藤,藤蔓的绒毛已染上夕阳的暖,根须深深扎进驿台的缝隙,与下面的地脉紧紧相连。
她忽然明白,所谓的三域共生,从来不是刻意的融合,而是像这些草木一样,在同一片土地上,各自舒展,彼此滋养,最终长成谁也离不开谁的模样。当稻浪翻滚着迎来秋收,当茶香漫过更远的古道,当定魂木的果实落满北荒的土地,所有人都会记得:
这片曾被风沙笼罩的土地,是如何在三域人的手中,长出希望的绿;这条曾被遗忘的古道,又是如何在茶香与稻香中,成为联结人心的纽带。而这一切的起点,不过是一颗愿意播撒的种子,一双愿意耕耘的手,和一份愿意相信“共生”的初心。
夜色渐浓,望沙驿的灯火次第亮起,与稻田里的萤火虫、定魂林的夜光苔交相辉映,像落在北荒大地上的星辰。古漠道的驼铃还在远方叮咚作响,载着三域的故事,走向下一个丰收的季节。
喜欢玄符丹途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玄符丹途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