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苏看着陈金花神采奕奕的模样,提议道,“娘,你累不累?不累的话,我带你出去转转。”
“不累。”
“行,那就出去走走。”
唐苏回屋拿东西的时候,陈金花下楼了,只见钢炮儿玩耍的地方散放着一堆零件和玩具。
陈金花瞅着,咋感觉那玩意儿这么眼熟。
钢炮儿跑过来,“奶,你瞅瞅,我会装收音机。”
陈金花看了看他,又往楼上看了看,没发现唐苏。
“你咋能拆收音机呢?赶紧收拾好,省得你妈收拾你。”
钢炮儿一脸地淡定,“这是我的玩具,我妈不管。”
玩具?
拿收音机当玩具?
唐苏下楼,在墙角捡起一颗螺丝,扔回那堆零件中。
螺丝落在其他的零件上,发出‘叮’ 的一声,在陈金花的心湖里荡起波澜。
“你收拾好你的这些零件,扔到处都是,少了我可不去帮你找。”
钢炮儿嘟囔,“我自个儿去找。”
他跟五金店的李爷爷都认识了,缺零件去找他就行了。
陈金花听着母子俩的对话,有些没回过神。
“所以,这个收音机是让钢炮儿玩的?”
“对,给他玩。”
陈金花有点咋舌,“那不就玩坏了。”
“不碍事,他会装起来的,坏了就拿去修。”
收拾好,几人就出门了。
与东北那边的荒凉不一样,申城这个南方的城市显得很拥挤热闹。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悬铃木的树叶已经掉光了,枝条裸露在空气中,而香樟树却还是一片绿意。
唐家公馆的位置好,旁边的房子也基本都是洋房。
走过这一片洋房,陈金花这才发现了狭窄的弄堂,石库门建筑,与东北宽敞的院落截然不同。
陈金花还发现了这边的人说话上面的差异。
这边的人说话都软乎乎的。
一对夫妻正在吵架。
惹得陈金花频频张望,神色怪异。
唐苏注意到她的视线,看向那对夫妻,问道,“怎么了?”
陈金花凑近了低声问道,“那两口子怎么在外面打情骂俏?外边这老些人呢!”
唐苏一愣,然后一笑,“娘,他们是在吵架。”
陈金花瞬间瞪大了眼睛,又转头看向那对夫妻。
我滴乖乖,这是吵架啊。
她咋听着这么像打情骂俏。
大队里边的老娘们都唠嗑的声音都比这凶。
再看看那人们的穿着,这个时候,东北那边的人已经裹成熊了,这边的人还穿着大衣毛衣。
陈金花做了很多年的衣服,光是看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大衣用料很好。
她不由得感叹一句,“还是城里人有钱。”
唐苏莞尔,“也有穷人。”
陈金花有些意外。
唐苏带着她穿过一条昏暗的弄堂,往里走,陈金花便见到好一些亭子间。
有些亭子间的门就敞开着。
陈金花能轻而易举地看到里面的样子,一张挂满蚊帐的双层床占去了大半的空间,床边还堆满箱笼杂物。
别说住人了,光是看着就觉得逼仄。
那家的主人看到唐苏一行人,抬起疲倦的眼眸打量了几人,然后又垂下眼眸。
穿过弄堂,唐苏才缓缓说道,“就刚才的亭子间,不到十平米,得住一家子。”
“一家子!”
陈金花脑子里面徘徊着刚才看到的场景。
唐苏要是不说那是住人的,她还以为是杂货间呢!
还有那人的穿着,粗布棉衣,跟大队里面的村民也差不多。
陈金花第一次意识到这么大的贫富差距。
她不禁感叹,“还得有本事啊,要是住那种地方,还不如在乡下呢!”
唐苏带着陈金花来到一处宅子。
‘叩叩叩’,唐苏抬手敲门。
大门被打开,一张温柔娴静的脸出现在眼前。
“小姐来了。”
赵姨打开门,她以前是专门给唐家做衣服的裁缝,从小看着唐苏长大的。
钢炮儿抬头,“赵奶奶。”
“诶!”
赵姨又看向陈金花,唐苏介绍道,“这是我婆婆。”
赵姨朝着陈金花打招呼,“你好。”
陈金花有点手足无措,“你好”。
赵姨将几人迎进屋里。
唐苏:“我想给我婆婆做几件大衣,裤子也做几件。”
陈金花一顿,“我不用做衣服,我那里还有很多衣服呢。”
唐苏劝道,“娘,这边没那么冷,你带的衣服不太合适,赵姨的手艺很好的,她做出来的衣服很合身的。”
陈金花看了看自己身上给你厚重的棉袄,他们出来有一会儿了,她都感觉有点热了。
赵姨已经将量尺拿过来了。
“孩子有孝心,你就听她的吧。”
“行。”
陈金花在赵姨的指示下抬起手。
量好尺寸,唐苏就把钱给她,然后就带着陈金花和钢炮儿走了。
出了门,陈金花才说道,“哎哟喂,她声音听着咋怎么娇,比咱家那边的的小媳妇儿声音都软。”
刚才她都没好意思说这句话,怕给唐苏丢脸。
“这边人讲话都这样。”
唐苏带着陈金花来到了百货商店。
跟镇上货物就摆在木头货架上的供销社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琳琅满目的商品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
大白兔奶糖、各式各样的点心,摆放整齐的搪瓷脸盆、热水壶。
玻璃柜里还陈列着手表,靠墙的位置还摆放着一台崭新的缝纫机。
“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咱镇上的供销社哪有这老些东西。”
“娘,你看看要买点什么?”
陈金花没客气,想想自己缺的东西,拿了一个搪瓷盆,一个搪瓷杯。
逛到针织品柜台,陈金花挑了一些毛衣和袜子。
从百货商店出来,
路过邮电局的时候,唐苏给陈满仓发了电报,说明一下陈金花已经安全到达了。
钢炮儿:“妈,我也要给爷爷发电报。”
“好,你想说什么?”
钢炮儿不假思索地说道,“爷,我老想你了,还有太爷爷,我也老想太太爷爷了……”
钢炮儿张嘴就说了一大堆。
陈金花制止了他,“说几个字儿就行了。”
电报可是按字儿算钱的。
最后钢炮儿一大段话浓缩成:太爷爷、爷爷,钢炮儿老想你们了,你们要好好吃饭哦,不太想我,我过年就回去了。
就这样,陈金花都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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