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长桌上铺开了粮库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上面已经被不同颜色的铅笔标记得密密麻麻。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混合着劣质烟草和人体汗液的气味,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属于战争指挥室的浑浊气息。
格里戈里耶夫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双冰灰色的眼睛扫过地图,又扫过长桌两侧的人。他的左手边是营地核心:彼得罗夫少校独臂抱在胸前,脸色阴沉,伊戈尔上尉坐得笔直,眼神死死盯着地图上的粮库区域,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塔季扬娜面前摊开记录本笔尖悬停。
右手边是霍云峰和他的小队,卡齐米日正在将一份手绘的草图推向桌子中央,扬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看似放松,但微微眯起的眼睛显示着他高度的专注。小陈面前摆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无人机拍摄的粮库俯瞰图。
“三天时间到了。”格里戈里耶夫开口,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霍先生,说说你的‘可行计划’,希望它配得上我们付出的耐心。”
霍云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点了点粮库的中心区域。“指挥官,各位。我们的目标很明确:第一,夺取粮食;第二,最大程度保存粮食和设施;第三,彻底消除智慧型变异体的威胁,防止它未来报复营地。”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伊戈尔:“前两个目标,你们尝试了三次,付出了代价,证明了强攻或消耗战在目前条件下难以达成,根本原因就在于第三个目标——那个有脑子的怪物。”
彼得罗夫哼了一声:“我们当然知道它麻烦,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在波兰铁河城,我们干掉过一个类似的。”霍云峰的声音平稳,“代价是几百条人命。我们学到了三点:第一,它的指挥不是全局的、精确的,更像是一种优先级控制和区域引导,它能让感染者大致朝某个方向聚集,能命令爬行者攻击特定目标,但做不到精细的战术微操。”
伊戈尔抬起头:“所以?”
“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霍云峰的手指从粮库中心划向外围,“它需要感知战场,需要‘看’到威胁,才能做出反应。如果我们制造一个它无法忽视的、压倒性的、持续的威胁点,它的注意力就会被牢牢吸住,它的指挥优先级就会完全倾向于应对这个威胁。”
“说具体。”格里戈里耶夫道。
“具体就是:我们需要一根钉子。”霍云峰的手指重重敲在粮库中心,“一根坚硬无比、轰轰烈烈、能吸引所有火力的钉子。用它把绝大部分感染者,特别是最具威胁的爬行者和被智慧型直接控制的敏捷单位,死死钉在原地。”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你指的是……”彼得罗夫皱起眉头。
“坦克。”霍云峰吐出两个字,“你们的三辆t-72,组成一个移动的钢铁三角,直接从最薄弱的北围墙缺口突入,不作任何停留,不顾任何侧翼,直线冲向粮库正中心的这片硬化广场。”
他指向地图上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这里周边建筑较少,视野相对开阔,最重要的是地面足够坚实,能承受坦克的反复机动。三辆坦克抵达后,背靠背形成环形防御,炮塔保持三百六十度旋转警戒。它们的任务不是杀光所有感染者——那不可能——而是制造持续的、巨大的、混乱的动静。”
卡齐米日接上话:“发动机的轰鸣,履带碾压废墟的巨响,主炮和机枪的射击声,制造最大的爆炸和火光。目的只有一个:告诉那个智慧型,这里来了它无法忽略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就在它地盘的正中心,像根刺一样扎着。”
伊戈尔盯着地图,缓缓摇头:“这是自杀任务,一旦突入中心,三辆坦克会被成千上万的感染者包围。爬行者能从建筑顶部落下,从侧面攻击履带和发动机舱,它们不需要击穿装甲,只要让坦克瘫痪,里面的人就完了。”
“所以需要装甲车配合。”霍云峰早就预料到这个质疑,“四辆btR轮式装甲车,不跟随坦克突入中心,而是在坦克突破的路径两侧担任‘清道夫’和‘耳目’。它们的任务是:第一,用机枪扫荡试图从侧面接近坦克路线的感染者;第二,保护坦克的侧后,特别是防范爬行者从屋顶的跳跃攻击;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用大功率车载电台,随时向指挥部报告坦克周围的情况,尤其是智慧型或爬行者集群的动向。”
扬这时插话:“必须在完全被包围的情况下保持冷静,保持移动——哪怕是原地缓慢旋转,保持射击节奏,去当一个最坚固的诱饵。”
“诱饵?”塔季扬娜停下记录。
“对,诱饵。”霍云峰的手指从粮库中心,猛地向外划,划到地图边缘一处用红圈标注的区域,“吸引绝大多数感染者注意力的终极诱饵,当坦克在中心制造出无法忽视的混乱时,那个智慧型会做什么?”
他自问自答:“它会调集它能控制的绝大部分力量去扑灭这个威胁,它会命令普通感染者涌向中心,它会派出爬行者去尝试摧毁坦克,它自己大概率会离开藏身的建筑,寻找一个更安全或者视野更好的位置,去观察、去指挥,而这个时候……”
小陈在电脑上敲了几下,调出另一张图,是粮库东南侧约两公里外的一片相对平坦的荒地。“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它把部队调往这个方向。”
格里戈里耶夫身体前倾:“雷场?”
“是的,雷场。”霍云峰点头,“埋一个一次性的、威力巨大的歼灭区。”
他看向格里戈里耶夫:“指挥官你之前提到过明斯克化肥厂,我们需要再次利用那里剩余的硝酸,在这个位置提前放置至少五吨以上的混合炸药。每个炸药做成一个药包,用导线和钢丝将这些炸药用卡车平铺在这片雷场,像放渔网一样。长度约五百米,宽度两百米,要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安全’的追击路径。”
彼得罗夫少校的独臂动了动:“你想让坦克把感染者引出来,引进雷场,然后炸掉?”
“是的”霍云峰纠正,“当大部分感染者或者相当一部分对派出来以后,坦克快速后撤保持一定距离,将尸群引向雷场炸掉,要驾驶员注意躲避避免压到炸药”
他顿了顿,强调道:“想要炸死每一个感染者那不可能,关键是通过一次足够震撼的爆炸,消灭掉尸潮中最密集、最可能被智慧型有效指挥的那一部分核心力量,同时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慌,打断智慧型的指挥节奏。”
伊戈尔深吸一口气:“就算雷场生效,就算中心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粮库里至少还有几百,甚至上千感染者,智慧型本身可能还在某个建筑里。”
“这就是计划的第三阶段,也是真正的杀招。”霍云峰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冷酷的精确,“在坦克突入、雷场准备就绪的同时,一支精锐突击队,人数在两百左右,需要提前隐蔽运动到粮库外围的预设位置,最好是下风向,减少被嗅觉发现的风险。”
他指向地图上粮库西侧的一片小型建筑群:“这里作为突击队的出发阵地,他们需要潜伏和等待无人机小组的报告。”
小陈解释道:“我们会升空至少三架无人机,两架在高空监控全局,特别是坦克周围的态势和雷场区域的聚集情况。最重要的一架,携带高倍变焦摄像头和热成像仪:在混乱中,从各个角度扫描粮库的所有建筑,特别是制高点、窗户、屋顶,寻找那个智慧型变异体。它再聪明,也需要观察战场,只要它露头,只要我们捕捉到它与其他感染者不同的行为模式——比如其他感染者都在涌向坦克,而它在后退或在某个窗口停留过久——我们就能锁定它。”
“锁定之后?”格里戈里耶夫问。
“锁定之后,突击队行动。”霍云峰的手指从出发阵地,划出一条曲折但直接的线路,指向粮库内部一栋被特别标记的四层楼房,“这是根据伊戈尔上尉之前的报告和我们侦查中它最常出现的位置,判断它最可能的藏身点之一。突击队分成两部分:一百五十人,携带重机枪、火箭筒、火焰喷射器,在外围建立阻击阵地,他们的任务是挡住任何从其他方向试图回援的感染者,为内层小队争取时间。另外五十人,是最精锐的猎杀小队。”
他环视会议室里的军人们:“这五十人,需要你们营地里最勇敢、最冷静、最擅长室内近距离战斗的士兵。他们需要轻装,但火力要强——自动步枪、霰弹枪、手榴弹、炸药、火箭弹,冲进那栋建筑,找到智慧型变异体,用一切手段杀死它。”
伊戈尔脸色变了变:“五十人进一栋可能布满感染者的楼?你知道爬行者可能就在里面等着吗?”
“知道。”霍云峰坦然承认,“所以猎杀小队需要配备专门对付爬行者的武器:火箭弹、加装独头弹的霰弹枪、以及大量的铝热剂燃烧手榴弹。我们的经验是爬行者对持续燃烧的恐惧远超普通弹药。更重要的是我们断定,在坦克制造的巨大混乱和可能的雷场爆炸之后,智慧型身边的防御力量会是最薄弱的时刻,它的注意力会被严重分散。”
“如果它察觉了猎杀小队的意图呢?”彼得罗夫尖锐地问,“如果它在我们的人进楼之前,就调集尸潮,特别是爬行者回援那栋楼呢?”
“那就进入计划的第四阶段。”霍云峰的眼神锐利起来,“如果猎杀小队被发现,陷入苦战那么原本作为诱饵的坦克部队和外围的装甲车,必须立刻改变任务。坦克和步兵战车要开足马力,不惜一切代价,朝着猎杀小队所在的建筑方向撞击、碾压、炮击,杀出一条血路。在和突击队要在建筑下方汇合,形成一道临时防线,为楼内的猎杀小队争取最后的时间,哪怕多争取五分钟,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他停了下来,会议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地图被手指无意识摩擦的沙沙声。
格里戈里耶夫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他的目光在地图、霍云峰、以及他自己的部下之间来回移动。最终,他缓缓开口:“你这个计划,比明斯克那次炸学校,要复杂十倍,风险百倍。”
“是的。”霍云峰没有否认,“明斯克只有无知无识的尸潮,靠声音就能引诱。而这里有一个具备学习能力和战术直觉的头脑。对付它,就不能再用对付野兽的办法,必须用对付狡猾敌人的办法。这个计划消耗的人力、物力、弹药,会是巨大的。它需要坦克乘员超越常人的勇气和训练,需要突击队完美的协同和牺牲精神,需要侦查单位毫厘不差的实时情报,更需要所有环节在巨大压力下的精确执行。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导致全线崩溃,参战人员全军覆没。”
他直视着格里戈里耶夫:“但是指挥官,这是我能想到的,在保全粮食的前提下,唯一有可能以较小整体代价,彻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的方案。否则就算我们勉强清理了粮库,只要它逃了,不出一个月,它就能带着新的、可能更大的尸潮,出现在十月营地的围墙下。到时候你们要面对的就是另一个‘铁河城’,而你们没有铁河城那样的钢铁城墙和护城河。”
这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伊戈尔尤其动容,他三次在那怪物手下吃亏,最清楚它的威胁。
彼得罗夫少校看向格里戈里耶夫:“指挥官,我们需要评估。坦克和装甲车的状态,可用弹药基数,能抽调出多少精锐步兵,还有……去化肥厂调配、运输、埋设那么多炸药的时间和人手风险。”
格里戈里耶夫点点头,看向塔季扬娜:“后勤评估,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来?”
塔季扬娜快速翻阅着手里的表格:“武器和车辆状态,两小时内。人员筛选和弹药清点,四小时。最大的不确定因素是炸药,往返明斯克化肥厂,即使一切顺利,也需要至少一天半。调配五吨以上混合炸药,最快也要一天,这还不算侦查和警戒部队的配置。”
“也就是说,从准备到执行,至少需要三天完整时间。”格里戈里耶夫总结道。
“是的指挥官,而且这三天,营地需要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防止粮库的智慧型察觉到什么先发制人。”塔季扬娜补充。
格里戈里耶夫又看向霍云峰:“你的人在这次行动中,扮演什么角色?除了出谋划策。”
霍云峰早已想好:“小陈负责全部无人机侦查和实时情报汇总,扬和卡齐米日加入猎杀小队。扬是最好的远程射手,可以提供精确火力支援和对付爬行者;卡齐米日精通室内近战和爆破,是突入建筑的尖刀。我本人需要在指挥中心,和您一起,根据实时战况做出临机决断。”
“你想把我的指挥权分走一半?”格里戈里耶夫眼神眯起。
“不。”霍云峰摇头,“是共享信息,共同决策。您熟悉您的士兵和装备,我熟悉智慧型变异体的行为模式和这种高风险多线程作战的节奏。我们任何一个人单独决策,都可能因为信息偏差或思维盲区造成灾难。两个人一起,互相补足,生存和成功的概率会更大,当然最终命令由您下达。”
又是一阵沉默,格里戈里耶夫在权衡,不仅仅是战术上的权衡,更是权力和信任的权衡。
最终他站了起来:“彼得罗夫,伊戈尔,塔季扬娜,你们各自去准备评估报告。两小时后,我要看到初步结果,霍先生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但随时待命。”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这个计划很疯狂,像一场豪赌。但如果评估报告显示有哪怕三成的成功可能……我们就赌这一把。不是为了那点粮食,是为了把这个迟早会找上门来的幽灵,提前扼杀在它的巢穴里。”
会议似乎结束了,但没有人立刻离开。伊戈尔走到地图前,仔细看着那条坦克突击的路线,喃喃自语:“三辆t-72……中心开花……”他抬起头,看向霍云峰,眼神复杂,“你们在波兰,真的这么干过?”
伊戈尔抬起头,显然被这个话题吸引了:“你们怎么干掉它的?”
“没有。”霍云峰摇摇头,“那种怪物太狡猾,从来不会把自己暴露在正面火力的威胁下。它就在铁河城的护城河外,一直躲在尸潮后方的建筑阴影里,通过某种我们还不完全理解的方式发号施令。”
他顿了顿,回忆让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冷峻:“转机出现在它最得意的时候,当护城河的吊桥被那些感染者拉下来的时候,那东西大概是觉得胜券在握,竟然从藏身的巨石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废墟高地上,似乎是在‘观赏’自己的大军即将碾碎人类防线的场景——它需要亲眼确认胜利,需要那种掌控感。”
格里戈里耶夫的手指停止了敲击:“然后呢?”
“然后它暴露了不到十秒钟。”霍云峰说,“就这十秒钟,被我们团队里最好的狙击手——马库斯,用一把狙击枪干掉,整个颅腔都被掀开,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指令。”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
“那东西倒下后战场就变了。”霍云峰继续道,“尸潮并没有立刻崩溃,但那种协调性、那种针对性的攻击节奏明显消失了,它们重新变回凭本能行事的野兽,铁河城虽然守住了,但那是数百条人命换来的一个十秒钟的机会。”
格里戈里耶夫他没有说话,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井然有序却又暗藏焦灼的营地。“你知道吗,”他背对着霍云峰说,“这个营地里的每一个人,都背着一笔血债,对感染者的,对掠夺者的,还有……对俄罗斯人的。我们活下来的代价,就是变得越来越像机器,越来越不敢冒险,因为一次冒险失败就可能让所有人陪葬。”
霍云峰走到他身边同样望向窗外:“能理解”
格里戈里耶夫转过头,冰灰色的眼睛盯着霍云峰:“如果你的计划失败了,害死了我最好的士兵和坦克……”
“那我和我的人会死在最前面。”霍云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们回家的路费,我们付得起,也愿意付。”
两个指挥官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电火花在噼啪作响。那不仅仅是两个陌生团队的碰撞,更是两种在末日中艰难生存下来的哲学、两种指挥风格的碰撞。一个偏向于绝对的秩序和可控,一个则融合了极致的冒险与精密的计算。
最终,格里戈里耶夫缓缓点了点头:“两小时后看报告,现在去休息吧需要什么找塔季扬娜。”
霍云峰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指挥室。
走廊里,卡齐米日、扬和小陈在等着他。卡齐米日用眼神询问,霍云峰只是微微颔首,四人默默走回宿舍。
关上门,小陈才低声用中文问:“霍哥,他们真的会采纳吗?这计划太……”
“太理想化?太依赖巧合?”霍云峰苦笑一下,“我知道,但面对一个有脑子的敌人,完美的计划不存在。我们只能设计一个弹性足够大、包含了多种应变路径的框架,然后靠战场上每个人的勇气和临场反应去填补空白。”
他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看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决心和可能性。格里戈里耶夫是个优秀的防守者,但他需要有人推他一把,让他敢于在关键时刻打出进攻牌,我们就是那个推手。”
扬靠在门边:“那个伊戈尔是关键,如果他相信,很多士兵就会相信。”
“没错。”霍云峰看向卡齐米日,“准备一下,如果计划通过,你和扬要参与猎杀小队最残酷的部分。怕吗?”
卡齐米日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波兰人特有的、混杂着忧郁和坚韧的东西:“怕,就不跟你回中国了。”
与此同时在营地的各个角落,评估工作正在紧张进行。车库里机械师在彻底检查坦克的发动机、传动装置、履带和火炮系统。军械库里士兵们在清点反坦克火箭弹、机枪子弹、手榴弹和铝热剂。营房里士官们拿着名单,开始低声讨论哪些人适合参加突击队,哪些人适合猎杀小队。
而在指挥楼的一间小办公室里,伊戈尔独自对着粮库的地图,用红蓝铅笔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坦克突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遭遇阻击的点,每一个爬行者可能发起攻击的角度。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混合着恐惧和兴奋的战前悸动。
他知道,如果计划执行,他将很可能负责指挥那支坦克部队,那将是地狱之旅。但不知为何,当他想象着三辆钢铁巨兽轰鸣着碾过废墟,冲向尸潮中心时,心中那自从女儿死后就冰封的某处,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炽热的悸动。
那或许不是希望,而是毁灭的欲望——对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世界,对那些怪物的,最直接的、最暴烈的复仇欲望。
两小时,很快也很慢。
营地的命运,团队的未来,以及那个隐藏在粮库深处的扭曲智慧的生命,都将在这两小时后做出的决定中,走向未知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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