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歇马坪后,李辰一行人沿着官道向东南又行了一日半。
路上的景象,渐渐与东山国地界的荒凉破败有了些不同。
田地开垦得更为整齐,虽然庄稼长势也谈不上多好,但至少田里有人劳作,村落也大多完整,少见完全废弃的房屋。
道路上往来的行人商旅多了起来,虽然大多面带菜色、步履匆匆,但眼神里少了那种彻底的麻木绝望,多了几分谨慎的活气。
偶尔能见到穿着简陋号衣的曹国兵卒在关卡或路口盘查,态度虽然倨傲,但似乎还算讲些规矩,给些铜钱便能顺利通行。
“东家,这曹国……看着比咱们路过那些地方,像样点儿。”一名亲卫观察着四周,低声对李辰道。
李辰微微颔首。
曹国地处中原东南,土地相对肥沃,水系发达,又远离近年来战乱最激烈的中原核心地带,民生能维持一个“勉强过得去”的水平,倒也不奇怪。
但玉娘口中那个“变态的国君”……若真有其事,这表面上的“像样”,底下恐怕是另一番不堪的景象。
这日晌午,他们抵达了曹国边境的一座小镇“双柳镇”,准备在此打尖,顺便打听消息。
镇子比歇马坪大不少,有一条像样的主街,客栈、酒肆、杂货铺一应俱全。
李辰选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悦来居”客栈落脚——这名字似乎各地都有。
要了两间房,安顿好马匹行李。
李辰带着残狗和小荷在客栈大堂角落坐下,点了些简单的饭菜。
小荷如今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瑟缩,但依旧沉默寡言,只是默默给李辰和残狗倒上茶水,然后小口吃着自己那份粗粮饼子,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周围的动静。
大堂里客人不多,除了李辰这一桌,还有两桌行商模样的客人,以及一个独自喝酒、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衫、面容愁苦的老者。
几杯浊酒下肚,那两桌行商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话题先是抱怨今年的行市,路途的艰难,说着说着,就扯到了曹国的“风土人情”上。
一个胖商人打了个酒嗝,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猥琐的笑意:“……要说这曹国,别的也就罢了,唯独咱们那位君侯……嘿嘿,那癖好,可是天下独一份!”
同桌的瘦高个商人连忙左右看看,也压低声音:“刘兄慎言!这话也是能乱说的?”
“怕什么?这又不是在国都郢丘!这双柳镇天高君侯远,说说怎么了?”
“再说了,这事儿谁不知道?周边几个国家,哪个不晓得咱们曹侯的‘雅好’?”
邻桌另一个年轻些的商人忍不住好奇,凑过来问道:“两位老哥,你们说的……到底是个什么‘雅好’?小弟初来曹国行商,还真不清楚。”
胖商人见有人捧场,更来劲了,声音压得更低,却足以让不远处的李辰等人听清:“咱们这位曹侯啊,别的本事稀松平常,就好两样:打仗,和……睡别人的王后!”
“啊?”年轻商人张大了嘴。
“嘿嘿,没想到吧?”
“曹侯最喜欢跟周边那些小国、弱国开衅。打赢了,不要城池,不要金银,就要人家国君把王后送到他床上去!美其名曰‘以贵妇侍寝,彰我曹国武威’!听说前两年跟北边的申国打,赢了之后,申国国君硬是咬牙把王后送来了,那申国王后在郢丘住了半个月才被放回去,回去没多久就‘病逝’了,啧啧……”
年轻商人听得目瞪口呆:“还……还有这种事?那要是打输了呢?”
“打输了?”
“打输了……曹侯也‘大方’!要是对方国君也有同样的‘雅好’,他就把自己的王后赔出去!要是对方没这爱好,就赔钱赔地。反正啊,咱们曹国这些年的王后……换得那叫一个勤快!现任这位,好像是去年才从陈国娶来的?不知道能坐稳几天哦。”
那独自喝酒的老儒生听到这里,猛地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发出一声长叹:“荒唐!无耻!礼崩乐坏,国之将亡啊!”
说罢,丢下几个铜钱,踉跄着起身离开了。
胖商人冲着老儒生的背影撇撇嘴:“迂腐!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讲什么礼义廉耻?再说了,那些王后又不是咱们的闺女,操那份闲心?”
瘦高个商人叹气道:“话是这么说,可这种事儿传出去,咱们曹国的名声……唉,反正我出去行商,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曹国人。”
年轻商人咂舌:“这也太……那位君侯就不怕报应?那些被送出去的王后娘家,就不管?”
“娘家?有的娘家势力大点的,可能还能闹一闹。但大多数小国,自身难保,哪敢为了个嫁出去的女儿得罪曹国?”
“再说了,听说咱们君侯……就喜欢那种身份高贵、贞洁烈性的,越是反抗,他越来劲。郑国那位……不就是例子吗?”
“郑国?”年轻商人好奇。
胖商人似乎意识到说多了,摆摆手:“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喝酒喝酒!”
李辰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玉娘……本名姬玉环,正是原郑国王后!
玉娘当初能逃出来,不知经历了怎样的绝望和凶险。
残狗坐在旁边,眼神冰冷,放在桌下的手,指节捏得微微发白。
小荷也听懂了大概,吓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往李辰身边靠了靠,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李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示意残狗和小荷继续吃饭,自己则起身,走到柜台前,对正在拨算盘的掌柜状似随意地问道:“掌柜的,打听个事儿。听说贵国有一位学识渊博的隐士,就隐居在贵国某处山林,不知掌柜可曾听闻?”
掌柜抬起头,看了看李辰,见他气度不凡,又瞥了一眼他身后桌上沉默但精悍的残狗,态度客气了些:“隐士?客官说的,莫非是‘卧龙岗’的那位?”
卧龙岗?
李辰心中一动,玉娘提过,那位大能似乎就隐居在一处带“龙”字的地方。
“可能是。那位隐士……名声如何?”
掌柜压低声音:“客官是来寻访高贤的?那位先生确实有些神异,天文地理、兵法谋略,据说无所不通。早些年,咱们君侯……呃,我是说,国中不少贵人曾想征召他出山,都被他拒绝了。后来就一直在卧龙岗隐居,很少见外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平。”
掌柜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前些日子,听说君侯又派人去请了,阵仗还不小。那位先生好像是闭门不见,惹得君侯有些不快。客官若是想去拜访,可得小心些,别撞上什么不该撞见的人或事。”
李辰心中了然,谢过掌柜,回到座位。
看来,那位隐士确实在曹国,而且似乎还卷入了与曹侯的某种纠葛之中。
这趟寻访,恐怕不会太顺利。
吃过饭,回到房间。
残狗关好门,低声道:“东家,那曹侯如此荒淫暴戾,咱们在此地行事,须万分小心。尤其是打听那位隐士,恐怕已被曹侯的人盯着。”
“我明白。玉娘的仇……将来总要算。但现在,找到那位隐士,获得他的指点或助力,壮大我们自身,才是首要。明天一早,我们打听清楚卧龙岗的具体位置,绕开郢丘(曹国国都),悄悄前往。”
他看向依旧脸色发白的小荷,温声道:“小荷,你也听到了。这曹国国君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行事需隐秘。你跟着我们,不要乱跑,不要多问,明白吗?”
小荷用力点头,小声道:“恩公放心,小荷明白。小荷……小荷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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