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殷正要反驳，白柚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阿殷，我今日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歇着。”
她转向萧恪，狐狸眼里漾开依赖的笑意。
“阿恪，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有点怕黑。”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往萧恪身边靠了靠。
萧恪的脸色瞬间缓和，眼神里多了几分柔色。
“好，孤送你。”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想去牵她的手。
然而，另一道温润的嗓音却适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灵柚今日确实劳累了。”
容清绝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到了白柚另一侧。
“只是太子殿下明日还要主持觐见大典诸多事宜，此刻想必也需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他微微侧身，姿态优雅从容。
“不如，由本王送县主回凝香阁吧。正好，本王也有些关于明日乐舞排演的细节，想与县主路上商议。”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既体现了对太子的体贴，又找了个无法拒绝的公事理由。
白柚被三道目光同时锁住。
狐狸眼眨了眨，像是有些无措。
“我……”她张了张口，眼神在三人之间游移。
萧恪上前一步，语气不容置疑：“孤送你。”
萧殷也开口，声音低沉：“阿柚，我送你。”
容清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白柚微微蹙起眉，娇艳的脸庞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像是被这局面弄得有些窘迫。
她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地面，声音小小的。
“你们……别这样。”
“我自己回去就好啦，又不远。”
说着，她就想从三人形成的包围圈中溜出去。
萧恪却伸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
“孤说了，送你。”
容清绝也极其自然地，虚虚扶住了她的手臂。
“夜深路滑，县主还是有人陪着为好。”
萧殷没有动，只是站在她面前，桃花眼深深望着她。
白柚被他们这一左一右一前的架势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她露出被逼急了的委屈和娇蛮。
“你们干嘛呀！都说了我自己可以！”
她用力想挣开萧恪的手，又试图甩开容清绝的虚扶，可两人都纹丝不动。
萧殷看着她挣扎的模样，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阿柚，”萧殷开口，桃花眼中光芒闪烁，“你看，他们都不肯放手。”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
“不如你选一个？”
“选谁，今晚就让谁送你回去。”
白柚看向萧殷，眼神控诉他。
萧殷却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仿佛在欣赏她此刻的窘态。
白柚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再看看前面。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团子，】她飞快地和光团交流，【我怎么感觉……他们在逼我表态？】
光团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昨天说什么养面首，这下好了，他们这是要联手给你个下马威，逼你明确站队呢！】
白柚：【站队？我为什么要站队？我全都要不行吗？】
光团：【……你清醒一点！这里是古代！】
白柚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微微扬起下巴，娇艳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种决绝的娇蛮。
“好，你们要我选是不是？”
她目光扫过三人。
“那我选……”
她停顿了一下，在三人同时凝重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两个字。
“太后。”
三个人都愣住了。
白柚却像是找到了绝妙的解决方案，狐狸眼里重新漾开狡黠灵动的光。
“对呀！我去找皇祖母！让皇祖母送我回去！你们总没话说了吧？”
她说着，提起裙摆，就想往外跑。
然而，她刚跑出一步，就被一只手臂拦腰截住。
萧殷不知何时已绕到了她身后，手臂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回了原地。
“想跑？”萧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低哑的笑意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阿柚，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
白柚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气得脸颊绯红。
“萧殷！你放开我！”
“不放。”萧殷答得干脆，手臂收紧，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禁锢在自己怀中。
“今晚，你必须选一个。”
萧恪眼神冰冷地看着萧殷抱着白柚的姿态，上前一步。
“老四，放开她。”
容清绝也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沉凝。
“四殿下，如此对待县主，怕是不妥。”
萧殷却恍若未闻，只是低头，看着怀里挣扎的白柚。
“阿柚，选吧。”
“选了我，我保证，今晚只送你回宫，绝不做别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诱哄。
“选了皇兄，或是皇叔……”
他桃花眼中掠过一丝暗芒。
“你猜，他们会不会也像我这样……守规矩？”
白柚抬起眼，狐狸眼里水光未散，却奇异地亮了起来。
“可是……”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仰脸看着萧殷的俊脸，“我就喜欢不守规矩的呀。”
这话说得轻飘飘，让三个男人的神色都凝滞了一瞬。
趁这短暂凝滞的空档，白柚猛地挣了一下。
她像一尾滑溜的鱼儿，从三人形成的包围圈里钻了出来。
她几步退到安全的距离，狐狸眼弯成月牙，盛满了狡黠灵动的光。
她对着三个或惊愕或阴沉望着她的男人，轻轻巧巧地挥了挥手，调皮地挑衅：
“一句话就把你们搅乱啦？就这样还想送我？”
她说完，提起裙摆就朝殿外轻盈跑去，像只偷到鱼后得意溜走的小猫。
三个男人站在原地，竟一时都没有动作。
萧殷看着自己空落落的臂弯，桃花眼中神色复杂，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气音。
萧恪薄唇紧抿，阴鸷的眉眼间翻涌着未散的怒意和一丝被她轻易逃脱的烦闷。
容清绝缓缓收回虚扶的手，眸光在萧殷和萧恪之间转了一圈：
“看来，我们都被她摆了一道。”
萧殷目光转向容清绝，桃花眼里浮起一层薄霜。
“被她摆的还算少吗？昨夜在凝香阁，皇叔不还帮着她颠倒黑白？”
容清绝与他对视，眼底深处毫无暖意。
“本王只是陈述所见，况且，昨夜那般局面，若非顺着她圆场，难道真要闹到不可收拾？”
他眸光扫过萧殷颈侧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四殿下不惜自戕相胁的气魄令人惊叹，可若真因一时意气逼得她口不择言，说出更多惊世骇俗之言，届时又该如何收场？”
萧殷被这话刺得脸色微沉。
萧恪在一旁冷冷开口：“昨夜之事，孤不想再提。”
他目光扫过两人，阴鸷的眉眼间带着警告：“但今日起，你们最好都离她远些。”
“远些？”萧殷忽地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皇兄以为，离得远些，她便会乖乖等着做你的太子妃了？”
“她今日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出喜欢不守规矩的，明日便能做出更出格的事。皇兄是打算将她锁在东宫，还是打算将满京城不服规矩的男子都杀了？”
萧恪眼神骤然转寒：“萧殷，注意你的言辞。”
萧殷毫不退让：“臣弟言辞或许不当，但话糙理不糙，皇兄真以为，靠一道圣旨，便能捆住她了？”
容清绝忽然温声开口：
“太子殿下，四殿下，时辰不早了。明日西域使团觐见，事关国体，二位还是早些歇息，养足精神为好。”
萧恪阴沉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冷的笑。
“四弟与其在这里操心孤的事，不如多想想，明日宫宴上，若是那位西域美人当众求联姻……你该如何应对。”
“灵柚那个性子，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她能因一点小事冷你几日，就能因这件事……彻底将你剔出去。”
萧殷桃花眼中的锐光凝滞了一瞬。
萧恪不再看他，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容清绝微微摇头，眸光深邃：
“西域民风奔放，女子求爱直白热烈。明日宫宴，万众瞩目，她若真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届时众目睽睽，你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而凝香阁里那位，恐怕不会听你任何解释。”
萧殷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腔里堵着一股烦躁的郁气。
他知道容清绝说得对，孜娜那份毫不掩饰的热情，本身就是个随时可能炸开的隐患。
而白柚不会容忍任何“分享”，哪怕只是形势所迫的虚与委蛇。
“不劳皇叔费心。”萧殷声音发冷，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臣弟自有分寸。”
容清绝不再多言。
“但愿如此。”
他也转身离去，步履从容。
萧殷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最后一点慵懒彻底消散，只剩下清醒的冷冽与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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