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暴雨突然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重重敲击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划出一道道蜿蜒水痕。风卷着雨丝扫进楼内走廊，带进湿冷的寒意。
叶栀梦站在公司楼下的屋檐边缘，握着手机，轻轻咬了下唇。清晨出门时天色尚好，她便没有带伞。此刻望着眼前白蒙蒙的雨幕，她有些无措——这个时段车辆难叫，沈家的司机今日又告假，冒雨跑去地铁站显然不是办法。
正犹豫着是否该发条信息给沈砚辞，身后响起了平稳的脚步声。随即，一把黑色长柄伞稳稳撑开，挡在她头顶，截断了扑面而来的风雨。
叶栀梦心头微动，转过身，恰好迎上沈砚辞深沉的视线。他仍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齐整，似是刚从办公区下来。只是左肩外套湿了一片，深色水渍浸染了衣料，贴在他肩线处，略显凌乱，却未曾折损他半分清冷气质。
“怎么不打电话？”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些，沁着雨水的凉意。他微微侧身，将伞面几乎完全倾向她那一侧，自己半边身躯露在雨中，“在这儿站了多久？”
叶栀梦怔了怔，轻声答道：“我以为……你还在忙。”目光落在他湿透的肩头，心里蓦地一软，又涌起些许歉疚，“你怎么过来了？”
“顺路。”沈砚辞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却已自然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画稿与笔记本，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护在伞下，“先上车。”
黑色宾利停在路边不远处，雨刷急速摆动着，刮开挡风玻璃上流淌的雨水。沈砚辞拉开副驾驶车门，让叶栀梦坐进去，自己才绕至驾驶座。他携着一身微寒的水汽坐进车内，肩头衣料仍渗着湿意。
叶栀梦看着他坐下，忍不住开口：“你肩膀都湿了，要不要擦一擦？”说着便要翻找自己的包。
沈砚辞却抬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带着雨水的凉，触得她微微一颤。“不急。”他发动车子，目光望向雨雾朦胧的前路，声线平稳，“先回去。”
车内安静下来，唯有雨刷规律的摆动声与雨点敲打车顶的细响。暖气徐徐送出，逐渐驱散了两人周身的寒意。叶栀梦偏头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雨水将路灯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暖黄光晕。忽然，她感到额前一暖——沈砚辞不知何时取出一条干毛巾，正轻轻擦拭她被风吹乱的发丝。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细致。温软的毛巾拂过她的额发与鬓角，指尖偶尔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那触感轻如羽梢，却在她心尖撩起细微的颤栗。
叶栀梦耳尖瞬间泛红。她僵坐着不敢转头，却能清晰感知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专注而温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着雨后潮湿的空气，萦绕在她鼻端，让她心跳悄然加快。
沈砚辞擦拭得很慢，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指节偶尔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小心避开发烫的耳廓。这一刻的他，敛去了平日里的疏离与威严，流露出罕有的耐心与轻柔。他看着她通红的耳尖，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喉结轻轻一动，嗓音低哑得几乎融进绵密的雨声里：“下次若再下雨，不论我在做什么，都记得打电话。”
叶栀梦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软。她垂下眼盯着自己交握的指尖，脸颊滚烫。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忽然变得稠重，弥漫开某种难以言喻的黏稠氛围。窗外的雨声似乎渐渐远去，只剩下两人轻浅却清晰的呼吸，交织在这方温暖狭小的空间里。
车子平稳穿行于雨夜之中。暖黄色的车灯照亮前方湿漉漉的道路，也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车窗上，依偎在一处，仿佛暗示着某种悄然靠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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