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风带着潮湿的暖意,穿过半开的落地窗,撩起客厅与阳台之间那层薄纱。光线昏黄氤氲,将家具的轮廓晕染得模糊而温柔。
她面朝外站着,手指搭在微凉的金属栏杆上,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林屿的声音仿佛还绕在耳际,温和却执着,搅得她心神不宁。而更早一些,沈砚辞拦住她去路时那双深邃的眼,那句几乎烫伤她理智的追问——“你推开他,是不是因为我?”——更像投入心湖的石,涟漪至今未平。她越来越分辨不清,自己对他那份深重的倚赖,究竟是孤鸟对屋檐的习惯,还是早已悄然变质的心动。
沉稳的足音自身后靠近,不疾不徐,一步步踏在她的心跳间隙里。熟悉的清冽气息蔓延过来,将她无声地包裹。她脊背微不可察地绷紧了,没有回头,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仿佛这样便能维持住眼前这摇摇欲坠的平静。
他在她身后极近处停住,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单薄而微颤的肩上。那些被岁月与身份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如同沸腾的岩浆,终于冲破了名为“克制”的岩层。他看见她眼尾那抹薄红,看见她因纠结而咬紧的下唇,心像被什么攥住了,又酸又疼。他不能再等了,怕下一秒,她就会转身走向另一个人的世界。
于是,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他向前倾身,手臂缓缓越过她的身侧,以一种坚定却极尽温柔的力道,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身。
怀抱温热,带着一点书房里沾染的墨香与体肤的暖意。他的手臂起初是试探的,而后慢慢收紧,那力道小心得像在对待易碎的梦境,下巴轻轻搁在她纤薄的肩窝,呼吸的热气拂过她颈侧细腻的皮肤。他的声音低哑,碾过喉咙,带着颗粒般的质感,字字清晰地落在她耳畔:“栀梦,别逃……我爱你,已经很多年了。”
不再是“小叔”的关怀,剥去了所有伪装与借口,这是沈砚辞第一次,将自己赤裸的真心捧到她面前。
叶栀梦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连流动的血液都瞬间凝滞。腰间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而炽烈,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搏动,透过衣料叩击着她的背脊,与她胸腔里那头慌乱小鹿的撞动,渐渐交织成同一频率。鼻端盈满了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那是她曾在无数个彷徨深夜,悄悄汲取的安全感来源。
眼眶蓦地一热。先前所有横亘在心头的迷茫、挣扎、迟疑,似乎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熔化了。她没有抗拒,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选择——她微微向后,将紧绷的脊背,一点点靠向他坚实温暖的胸膛。
晚风依旧,纱帘柔软的边缘偶尔拂过两人相贴的身影。云层游移,月光清浅地流淌下来,为他们重叠的轮廓镀上温柔的银边。无需更多言语,这一个拥抱,已然诉尽千言——他的隐忍与渴望,她的惶惑与悸动,在此刻紧密相贴的距离里,无声交融,再难剥离。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一般。此刻,唯有那从他口中传来的、低沉且绵长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地萦绕在她的耳畔。这声音如同一种魔力,让她原本紧绷的心弦逐渐松弛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轻轻地拂动着她的发丝。然而,这些细微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她丝毫的注意,因为她的全部注意力早已被那个男人所吸引。在这个寂静的时刻里,时间似乎也凝固了,一切都变得如此宁静和美好。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情感涌上心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她心中那道高高筑起的城墙,竟然在瞬间土崩瓦解,化为一片废墟。那些曾经坚不可摧的防线,如今却像是纸糊的一般脆弱不堪。
感受到她身体的放松与依偎,沈砚辞环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仿佛想将她彻底嵌入自己的生命里。他侧首,嘴唇轻触她的发丝,声音里带着一丝未能全然平复的微颤:“别再去想那些了……好吗?”
叶栀梦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将自己微凉的指尖,轻轻覆在了他交叠于她腰间的手背上。指尖蜷缩,慢慢收拢,握住了他温热的掌心。此时此刻,身份、伦常、外界的目光,都被隔绝在了这方被月光笼罩的天地之外。这里只剩他和她,两颗彼此找寻了太久的心,在夜色里,紧紧相拥,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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