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凌晨时分渐渐停了。
叶栀梦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暗影,一整夜未曾合眼。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滚烫的触感,唇上那阵强势而温柔的压迫,反复在记忆里灼烧。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灰蓝,鸟鸣零星响起,新的一天无可回避地到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洗漱。镜中的自己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却仿佛还红肿着,带着一种隐秘的、无法对人言说的印记。她用冷水拍了拍脸颊,试图让混沌的思绪清晰一些,可心跳依旧紊乱,如同昨夜未歇的雨点,杂乱地敲打着胸腔。
刻意选了件高领的针织衫,将长发松散地披下,叶栀梦才稍微有了些面对白昼的勇气。走下楼梯时,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佣人在厨房准备早餐的细微声响。她暗自松了口气——至少此刻,不必立刻面对他。
然而这口气还未松到底,餐厅的方向便传来了瓷器轻碰的脆响。叶栀梦脚步一滞,看见沈砚辞已经坐在了餐桌主位。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衬衫,正低头看着平板上的财经新闻,侧脸平静无波,仿佛昨夜那个在雨夜办公室里失控吻她的人,只是一个幻影。
“起来了?”他并未抬头,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
“嗯。”叶栀梦低低应了一声,拉开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垂着眼盯着面前的空餐盘。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只有刀叉偶尔碰撞的声音,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佣人端上早餐,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叶栀梦机械地吃着,味同嚼蜡,全部感官却都紧绷着,留意着对面任何一丝动静。
“眼睛怎么了?”沈砚辞忽然开口,目光终于从平板上抬起,落在她脸上。
叶栀梦手指一紧,握住了温热的牛奶杯:“没睡好。”
“因为加班?”他问,语气寻常得像是在询问最普通的下属。
叶栀梦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眸色深沉,不见昨夜半分猩红与偏执,只有一片公事公办的平静。这份刻意的疏离,反而让她的心更乱。
“可能吧。”她含糊地应道,重新低下头。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叶栀梦以为对话已经结束时,沈砚辞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陶瓷底座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一声。
“昨晚的方案,”他开口,声音平稳如常,“不用改了。我已经跟你们总监打过招呼,按你第二版的思路推进。”
叶栀梦愕然抬头。
“为……为什么?”
“因为那版足够好。”沈砚辞迎上她的目光,眼神里没有任何暧昧或退让,纯粹是上级对下属工作能力的评判,“过度修改只会损耗创意。我相信你的判断。”
他说得坦荡,理由充分。可叶栀梦知道,这背后绝不仅仅是“相信判断”那么简单。这是他惯用的方式——用不容置疑的权力,为她扫清障碍,铺平道路,将她纳入他羽翼之下最安全的位置。
这份庇护,让她心安,也让她心慌。
“谢谢……小叔。”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再次低下头,耳根却不由自主地发热。这个称呼此刻显得无比怪异,横亘在他们之间,提醒着昨夜那个吻是多么地悖逆伦常。
沈砚辞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拿起西装外套站起身:“司机在门口,送你。”
“不用了,”叶栀梦几乎是立刻拒绝,“我坐地铁就好。”
沈砚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那目光很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叶栀梦几乎要改口。但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随你。”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叶栀梦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心一片湿漉的凉意。
一整天的工作,叶栀梦都处在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画图时笔尖会无意识地停顿,开会时听着听着思绪便飘远,同事和她说话,总要叫上两声她才回神。好在总监果然没有再提修改方案的事,反而将一份新的合作简报交给了她。
“沈总亲自交代的,让你先看看,下周出个初步概念。”总监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和客气。
叶栀梦接过文件,只觉得纸张烫手。她几乎能想象,沈砚辞是以怎样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将这份工作指派到她头上。他正在用他的方式,一步步将她拉进他的领域,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
下午茶时间,她躲到消防楼梯的拐角,想透口气。冰冷的金属扶手抵着额头,窗外是城市灰蒙蒙的天际线。她闭上眼,昨夜他靠近时的气息、雨声、还有那个几乎夺走她呼吸的吻,再次无比清晰地席卷而来。
心跳快得发疼。她分不清那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躲在这里,就能想明白吗?”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叶栀梦猛地转身,背脊撞上冰冷的墙壁。沈砚辞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上方几级台阶处,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高大挺拔的轮廓,带着熟悉的压迫感。
“小叔……”她声音发紧,下意识又想用这个称呼划清界限。
沈砚辞一步步走下台阶,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这个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却没有昨夜那般带着侵略性的靠近。
“怕了?”他问,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指尖上。
叶栀梦咬住下唇,没有回答。怕吗?是的。怕这失控的关系,怕沉沦的后果,怕万劫不复。可除了怕,胸腔里那疯狂鼓动的、带着酸涩和渴望的东西,又是什么?
沈砚辞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眼底的挣扎,眸色深了深。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转而插入了西裤口袋。
“我不会道歉。”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昨晚的事。”
叶栀梦瞳孔微缩。
“那不是意外,也不是失控。”他继续说着,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她心里,“那是我早就想做的事。”
楼梯间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一轻一重。
“但你可以躲。”沈砚辞话锋忽然一转,目光望向她身后小小的气窗,“就像现在这样。躲开我,继续叫我小叔,假装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涩然,“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一直配合你演下去。”
叶栀梦愣住了。她设想过他强势的逼迫,设想过他冷漠的忽略,却从未想过,他会给出这样一个“选择”。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沈砚辞终于将目光移回她脸上,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隐忍,有决绝,还有一丝深藏的疲惫。
“因为是你。”他给出了一个近乎蛮横,却又无比简单的答案。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拾级而上,脚步声沉稳而规律,一步步远离,直到完全消失在楼梯尽头。
叶栀梦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消防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安全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他最后那句话,反复在耳边回响。
“因为是你。”
不是命令,不是强迫,而是将选择权,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交还到了她的手里。逼着她去面对,去厘清,自己那颗早已乱了方寸的心。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又暗沉了下来,似乎另一场雨正在云层后酝酿。而心底那场始于昨夜雨中的风暴,远未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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