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那句轻飘飘的“下一个”，像是一道圣旨，决定了场上另一位半神级“陪练”的命运。
菲欧娜向前一步，身上那件黑白相间的“秩序神袍”无风自动。她对着吴良，优雅地行了一个提裙礼，脸上带着虔诚而柔和的微笑。
“谨遵您的旨意，我的主人。”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了神之军团中，那个最为耀眼的存在——十二翼炽天使。
那是一个完全由纯粹圣光构成的生命体，祂的身后，十二只洁白的羽翼缓缓舒展，每一片羽毛都流淌着神圣的符文。祂的面容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与圣洁。祂是旧神“秩序”的完美造物，是“神圣”与“光明”这两个概念的具象化身。
当菲欧娜的目光与祂对上的那一刻，炽天使那模糊的面容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清晰的情绪——极致的厌恶。
“堕落者。”
炽天使的意志，冰冷而又高傲，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背弃了光明，拥抱了黑暗。你圣洁的灵魂，已被混沌所玷污。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神圣’二字，最大的亵渎。”
这番话，若是放在从前，足以让身为圣女的菲欧娜信仰崩塌，羞愧至死。
但现在，菲欧娜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改变。
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那十二只光芒四射的翅膀，用一种仿佛在与闺蜜讨论新款时装的语气，轻声说道：“你的翅膀，颜色太单调了。纯白，固然圣洁，但看久了，未免有些乏味。你不觉得，如果加上一点黑色作为点缀，会更有……层次感吗？”
“放肆！”
炽天使彻底被激怒了。
在祂看来，菲欧娜的这番话，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要来得更加亵渎。
祂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圣光之剑，剑尖直指菲欧娜。
“以‘圣光’之名，我，将净化你污秽的灵魂，将你腐朽的存在，彻底抹除！”
伴随着祂的宣告，一道粗壮无比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罪恶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带着审判万物的威势，向着菲欧娜当头罩下！
【神圣审判】！
这是神圣教国最高阶的禁咒，是足以将一座被魔气污染的城市，连同其地基，都彻底从物理层面蒸发的恐怖神术！
菲欧娜身后的龙灵儿等人，都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一招，对于曾经是圣女的菲欧娜来说，几乎是天克。
然而，面对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圣光，菲欧娜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只是轻轻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仿佛在拥抱那道即将到来的“审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被那道恐怖的光柱彻底吞噬时。
吴良那懒洋洋的声音，适时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光，并非只有一种颜色。当它过于纯粹时，反而会滋生最深的阴影。”
菲欧娜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是啊。
主人说得对。
她为什么要抗拒光呢？
光，与暗，本就是她的一部分。
是主人，赐予了她掌控这两种力量的权柄。
她闭上了眼睛，不再试图去抵挡，不再试图去对抗。
她放开了自己所有的防御，任由那道金色的审判光柱，将她娇小的身躯，彻底淹没。
“哈哈哈！愚蠢的堕落者！在绝对的光明面前，一切黑暗，都将无所遁形！”
炽天使发出了胜利的宣告。
王座之上，那些旧神们，也发出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充满了轻蔑意味的意志波动。
然而，下一秒。
所有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只见，在那道粗壮的、足以净化一切的金色光柱之中，一抹极细、却又极纯粹的“黑”，悄然浮现。
那不是被圣光压制、苟延残喘的黑暗。
那是一种仿佛与圣光共生、相辅相成的、充满了秩序与美感的黑暗。
那抹“黑”，如同一滴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地，在那道金色的光柱中，渲染开来。
它没有去吞噬光，也没有去对抗光。
它只是，融入了光。
它将那原本纯粹、霸道的金色圣光，调和成了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黑金色。
审判的光柱，依旧存在。
但它的性质，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股净化一切的毁灭之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包容的、仿佛能孕育万物的……创生之力。
光柱渐渐散去。
菲欧娜的身影，重新显现。
她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无伤。
甚至，她身上那件黑白相间的“秩序神袍”，在那股黑金色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神秘，也更加……神圣。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中，一边，是纯粹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光明。
另一边，是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光与暗，在她的眼眸中，达成了一种完美的、和谐的统一。
她，悟了。
“这……这不可能！”
炽天使那由圣光构成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祂无法理解。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神圣审判】，不仅没有净化对方，反而……反而像是给对方，做了一次“光疗SpA”？
“我说了，你的光，太过狭隘。”
菲欧娜看着祂，脸上露出了悲悯的、如同在看一个迷途羔羊的表情。
“真正的光，不是为了审判，不是为了净化。”
“而是为了……包容。”
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对着炽天使，遥遥一点。
“现在，就让你看看，吾主光芒的……无限可能。”
伴随着她的宣告，一股无形的、由光与暗共同编织而成的法则之力，瞬间降临在了炽天使的身上。
炽天使只感觉，自己那纯粹的、由圣光构成的灵魂核心，仿佛被注入了一滴剧毒。
祂体内的圣光，开始变得不再“纯粹”。
一丝丝黑色的“杂质”，开始在祂的灵魂深处，悄然滋生。
祂想要净化这些“杂质”，却惊恐地发现，这些“杂质”，竟然与祂的圣光本源，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根本无法剥离！
“不！不——！”
炽天使发出了痛苦而又迷茫的咆哮。
祂那十二只洁白的羽翼，开始被一丝丝黑色的纹路所侵染，如同最完美的白玉，被染上了无法洗刷的污点。
祂那模糊的面容，开始剧烈地扭曲，仿佛正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
祂那坚不可摧的、对“秩序”与“光明”的绝对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个高高在上、圣洁威严的十二翼炽天使，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从空中，坠落下来。
祂跪倒在菲欧娜的面前，十二只被染上了黑纹的翅膀，无力地垂在身后。
祂抬起头，那张已经能够看清五官的、俊美却又充满了痛苦的脸上，满是迷茫。
“我……到底……是什么？”
菲欧娜没有回答祂。
她只是缓步走到祂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祂的头顶，就像曾经，她的主人对她做的那样。
一股温暖的、光与暗交融的“神力”，缓缓注入了炽天使的体内。
“你，不是任何东西。”
菲欧娜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从今天起，你，将追随我，一同侍奉，一尊真正的神。”
炽天使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祂看着眼前这位“堕落”的圣女，看着她眼中那和谐共存的光与暗，看着她脸上那虔诚而又狂热的微笑。
在无尽的迷茫与痛苦之中，祂的灵魂，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祂缓缓地，低下了自己那高贵的头颅。
“是……我的……主人。”
整个竞技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座之上，代表着“秩序”的旧神，那由光芒构成的身体，都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忽明忽暗。
祂最完美的造物，祂最虔诚的信徒，竟然……竟然被对方，三言两语，就给“策反”了！
这比直接杀了祂，还要让祂感到屈辱！
而在吴良的“后花园”里。
杰西卡凑到妹妹卡洛琳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妹妹，你看到没？菲欧娜现在这套‘发展下线’的本事，比我们魅魔，可专业多了。”
卡洛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以后，我们联盟的传销业务，可以交给她全权负责了。”
莉莉丝则有些失望地，晃了晃吴良的胳膊。
“主人，这个翅膀怪，一点都不好玩。他都没有灵魂，不能做成棒棒糖。”
吴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刚刚收获了自己第一个“圣徒”的菲欧娜，赞许地点了点头。
菲欧娜感受到了主人的肯定，俏脸微红，心中涌起了一股比刚才战胜炽天使，还要强烈一百倍的喜悦与满足。
她知道，自己，终于真正地，成为了主人手中，一把合格的、能为主分忧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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