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天沿着原路返回济世堂，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烛火。转过街角时，他远远望见药铺二楼的窗棂透出微光，老周佝偻的身影正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地在木地板上敲出凌乱的节奏，仿佛困在笼中的困兽。
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药香裹挟着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老周猛然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亮起狂喜的光：法王！您可算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干枯的手指几乎要抓住林天的衣袖，又在触及前猛地顿住，此番潜入郡守府，可有什么发现？
确实有些眉目。林天摘下兜帽，目光扫过老周紧绷的面容，倒是你，如此焦急，可是出了变故？
老周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半个时辰前，暗桩传来急报！那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从郡守府后门离开，去了云栖巷的一处宅子！他展开墙上的地图，枯瘦的手指重重戳在城南某处，我本想立刻告知您，可您迟迟未归，只能在此干等...
林天的瞳孔骤然收缩。云栖巷的位置，恰好与郡守府形成隐秘的三角布局。宅子的底细查清楚了？
老周早已展开泛黄的舆图，颤抖的指尖重重戳在某处：这是原守备将军萧朗的私宅——正是萧烈之父！自郡守遇刺后，萧朗就再未公开露面，坊间传言他重病缠身，但依我看...老周压低声音，可能早已不在人世！
萧朗确实死了。林天盯着舆图上蜿蜒的巷道，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阴影，老周，你去歇息。今夜我再探云栖巷。
老周还要劝阻，却在触及林天冰冷的眼神时止住话语。药铺的木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林天如鬼魅般融入夜色。
子时的梆子声惊破夜空，云栖巷的青砖墙头上爬满带刺的藤蔓。林天伏在屋脊阴影中，目光如鹰隼般扫视院落布局。观察巡逻的守卫行进路线规律。
他屏息凝神，待第三拨守卫走过，足尖轻点墙头的藤蔓，借力翻入院内。月光如水，照得鹅卵石小径泛着冷光。林天贴着滴水檐下的阴影前行，每一步都精准避开石板接缝。当他摸到主屋雕花木门时，掌心已沁出冷汗——屋内漆黑一片，死寂得如同坟墓。
难道已经走了？林天贴着门缝细听，唯有夜风穿过窗棂的呜咽。他推开半扇门，腐朽的檀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屋内陈设简单，唯有墙上挂着的虎皮还透着几分萧朗当年的凶煞之气。就在他翻检书桌抽屉时，一阵细微的齿轮转动声突然从衣柜后传来！
不好！林天转身看向衣柜。只见衣柜缓缓打开，一个青铜面具人立在阴影中，眼中闪过惊愕与杀意。林天先发制人，身形如电般欺近，在对方出手前点中他周身大穴。面具人发出呜咽，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被林天拎小鸡般拖进衣柜后的密道。
密道内烛火通明，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将通道照得亮如白昼。入口处的机关拨杆泛着冷光，林天将其拨向另一侧，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齿轮转动声——衣柜严丝合缝地堵住密道口，仿佛从未开启过。
沿着石阶向下，密道愈发宽阔。转过拐角的刹那，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十几间囚室一字排开，铁栏后蜷缩着遍体鳞伤的囚犯。
林天无暇顾及这些，径直走向最深处的空囚室。青铜面具被摘下的瞬间，他瞳孔骤缩——面具下的脸，竟是老熟人陆巡！此刻对方面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不断滑落，脖颈处青筋随着剧烈的吞咽上下滚动。
你...你是什么人？陆巡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喉结在阴影里剧烈耸动。
林天冷笑一声，手掌如电般探出，将瘫软的陆巡掼在石壁上，指尖如铁钳般扣住对方下颌：“说，你是谁？”
陆巡被掐得双眼暴突，仍强撑着嘶吼：“我乃京城绸缎庄掌柜，不过是路过...”话音未落，林天屈指如鹰喙，闪电般点向他肋下章门穴。陆巡瞬间如断线风筝般飞撞在铁栏上，喉间发出非人的惨叫，胆汁混着血水喷涌而出。
“再给你次机会。”林天扯住对方头发，将人从地上提起，“不说？”掌缘重重劈在陆巡肩头，骨裂声清晰可闻。陆巡痛得浑身抽搐，冷汗浸透的鬓发黏在惨白的脸上。
“别...别打了！”陆巡涕泪横流，“我...我是三皇子府的陆巡...”他喘息着吐出带血的牙齿。
三皇子派你来岭南做什么？林天屈指弹向石壁，飞溅的碎石擦着陆巡耳畔划过，在他脸上留下血痕。冰冷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惊得远处囚室传来阵阵锁链晃动声。
陆巡喉结剧烈滚动：为...为了那封密信...他终于崩溃瘫在地上，三皇子与萧朗密谋掌控岭南的密信，被郡守截获了！萧朗亲自带人夜袭郡守府，却中了埋伏，虽杀死了郡守但自己也身受重伤，回去后不久也不治而亡。更为重要的是密信下落不明。萧烈为了掩盖谋逆真相，只能接手搜捕密信，三皇子怕事情败露，才派我前来督办此事...
密信现在何处？林天突然扣住对方下颌，指节发白，再敢有半句虚言，我便将你制成人彘！
陆巡绝望地挣扎，却被死死钳制：我真的不知道！萧朗夜袭之前，郡守就安排亲信带着密信离开了！萧烈把沁阳翻了个底朝天都一无所获...他涕泪横流，额角在石壁上蹭出鲜血，求您饶命！我只是个办事的，三皇子拿我全家性命要挟啊！
林天冷笑一声，指尖突然点向对方肩井穴。陆巡闷哼着弓起身子，冷汗顺着下颌不断滴落。萧朗夜袭那晚，守备军调动了多少人？林天的声音冰冷如霜，若是敢有半句虚言，我便让你尝尝经脉寸断的滋味。
五...五百人！陆巡牙齿打颤，其中三百死士是三皇子暗中调拨的，萧朗亲自带队从南门突入...
林天眼神微眯，继续逼问：密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是三皇子与萧朗密谋掌控岭南三郡的计划！陆巡崩溃大哭，包括军权交接、官员任免...还有勾结山匪的证据！
当陆巡的眼神变得涣散，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时，林天终于松开了手。他掸了掸衣袖，突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陆巡，看在你将死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林天。
不可能！不可能！陆巡如遭雷击，瞳孔剧烈收缩。他疯狂扭动身体，却挣不脱林天如铁的手掌。“你怎么可能是那个废物……”
话音戛然而止。林天的手掌稳稳按在他天灵盖上，内力如汹涌潮水灌入。陆巡的面容瞬间扭曲，七窍缓缓渗出血珠。临死前，他的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到最后一刻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随着一声闷响，陆巡的身体瘫软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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