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道种初萌
巢穴深处那口“咕咚”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咽最后一口气，又像是破壳前蛋里的动静。李凝阳说这他娘的是要下崽还是咋的，苏青黛指尖的月华凝成了冰，她说，是道在褪皮。
“咕咚……咕咚……”
那声音低沉、粘稠，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韵律。每一次搏动，整个万象星殿的残骸就剧烈痉挛一次，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心跳。漫天星辰锁链组成的巨盾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崩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吃掉”了光华。云渚以血魂为誓、燃烧生命引动的周天星力，竟如泥牛入海，被那巢穴深处的存在疯狂吞噬、吸纳！
不，不是吞噬！是转化！
云渚通过心灯，清晰“看”到：那被镇压的“虚无之源”，此刻收缩、坍缩到了极致，化作一枚漆黑如永夜、表面流淌着亿万星辰寂灭光影的诡异“种子”！种子每一次搏动，都在疯狂抽取、转化着外界一切能量与物质——星辰锁链的星力、心灯的焰光、乃至破碎龙骸中残存的玄黄道韵、大殿本身的物质……统统被它吸入，化为一种更精纯、更极端、充满“终末”与“归墟”意境的虚无之力！
它在褪去原本混乱无序的外壳，凝聚、升华自身！如同凤凰涅盘，只是它孕育的，是极致的“无”！
“它在……结出道种？！”苏青黛失声惊呼，清冷的嗓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颤意。她传承的西昆仑秘典中，有关于“道种”的只言片语——那是修行者（或某种存在）对自身大道领悟到极致，即将发生质变、凝聚出自身“道果”雏形时，才会出现的异象！一旦“道种”成熟，破壳而出，便是全新的、更高等的生命形态与道境！
这“虚无之源”，被封印磨砺万古，竟在生死压迫下，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边缘！它要以“虚无”为道，凝聚“虚无道种”！
“他奶奶的……这东西要成精了！不对，是要成‘道’了！”李凝阳头皮发麻，纯阳真火都因那恐怖的抽取之力而明灭不定。他感觉自己的灵力、甚至生命力都在缓慢流失，流向那枚漆黑的种子。
“绝不能让它成功！”云渚双目赤红，嘶声怒吼。一旦“虚无道种”成熟破壳，其威能将几何级数暴增，别说他们三人，恐怕整个万象星殿遗迹，乃至周边星域，都将被彻底“归零”，化为绝对的“无”！
他疯狂催动心灯，试图切断星力输送，甚至逆转阵法，攻击那颗“道种”。然而，那“道种”的吸力恐怖绝伦，如同宇宙黑洞，不仅无法切断联系，反而将云渚的心神也隐隐牵扯过去，要将他连同他的“平衡之道”一同吞噬、化为养分！
“噗——！”云渚再次喷出大口鲜血，身体如遭重击，刚刚突破的元婴中期境界都开始不稳！心灯焰光急剧摇曳，与瑶光残魂的血魂契约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仿佛那“虚无”也在侵蚀这份刚刚缔结的因果！
“云兄！固守道心！它在吞噬你的‘道’！”苏青黛娇叱一声，昆仑鉴月华暴涨，化作一道清冷屏障，试图隔断那无形的道韵吞噬，但效果微乎其微。那“虚无道种”的层次，太高了！
李凝阳目眦欲裂，猛地将铁拐插地，双手结印，周身纯阳真火熊熊燃烧，竟隐隐有化作人形火炬的迹象：“老子烧了这鬼东西的根！” 他要自燃元婴，爆发最强一击！
“李前辈不可！”云渚厉声阻止，他猛地抬头，望向那颗搏动的漆黑道种，眼中闪过决绝、疯狂，更有一丝明悟！
“它在结道种……以‘虚无’为道……”云渚喃喃自语，脑海中闪电般划过青帝传承、瑶光残念、一路行来的所有感悟，“我的道……是‘平衡’……平衡……非生非灭，非有非无……是‘存在’的另一种可能……”
“既然你要吞，那就让你吞个够！”
一个疯狂到极致，却又暗合“平衡”真意的念头，在云渚心中炸开！
他不再抵抗那恐怖的吸力，反而主动放开心神，将自身对“平衡之道”的所有领悟、所有感悟，甚至将心灯中瑶光残魂传来的那一丝“生机星辉”，连同自己刚刚突破的元婴本源……毫无保留地、主动地、化作一道最精纯的“平衡道韵洪流”，顺着那吸力，狠狠“灌”向那枚“虚无道种”！
“你吞‘无’，我便予你‘有’！你求‘终’，我便予你‘始’！你要‘寂灭’，我便予你‘生机’！看你这虚无之道，吞不吞得下我这‘平衡’之念！”
这不是攻击，而是道境的碰撞！是理念的侵蚀！是“存在”对“虚无”发起的、最本质的挑战！
“嗡——！”
“平衡道韵洪流”撞入“虚无道种”的刹那，那颗漆黑的种子猛地一滞，表面流转的星辰寂灭光影出现了剧烈的紊乱！仿佛一滴滚油滴入了冰水！
“吱——！”
一声尖锐到超越听觉、直刺灵魂本源的嘶鸣，从道种内部爆发！那是一种被“污染”、被“入侵”、被“否定”的极致愤怒与痛苦！
虚无道种疯狂旋转、搏动，试图消化、排斥、湮灭这股异种道韵。然而，“平衡之道”的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它不硬抗，不争夺，而是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融入虚无，试图在其中寻找“平衡点”，寻找那“无中生有”、“寂灭孕生”的一线可能！
“噗！”云渚七窍同时溢出黑血，神魂传来被千刀万剐、又被投入炼狱灼烧的剧痛！这是道境层面的直接对抗，凶险万分！他的元婴表面出现裂痕，气息急速跌落，甚至境界都开始不稳，有跌回元婴初期的迹象！
“小子！”李凝阳目眦欲裂，却不敢妄动，这种层面的对抗，外力介入反而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苏青黛紧咬下唇，鲜血渗出，她将昆仑鉴月华催到极致，化作最纯净的守护之力，轻柔地包裹住云渚即将崩溃的肉身与神魂，为他提供最后一丝庇护。
“坚持住……云兄……你的道，没有错……”她低声呢喃，清冷的眸中满是坚定。
“呃啊——！”云渚发出不似人声的低吼，眼中神光却越来越亮！他感觉自己的“道”正在被疯狂撕扯、磨灭，但每一次破碎，又在那极致的痛苦与压力下，重新凝聚，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韧！心灯深处，瑶光残魂传来阵阵温暖而坚定的波动，如同最坚实的后盾，支撑着他的意志不坠。
“虚无道种”的搏动越来越剧烈，表面的漆黑开始变得不稳定，时而深邃如故，时而又泛出奇异的、混杂着星辉与生机的灰白光晕，仿佛有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其内部疯狂交战、互相转化！
“咔嚓……”
一声微不可闻，却又清晰回荡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脆响，自“虚无道种”表面传来。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了那颗漆黑种子的表面。
裂痕中，透出的不再是纯粹的虚无死寂，而是一丝……混沌未明、却又蕴含着一线生机的……灰蒙蒙的光。
“道种……裂了？”李凝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苏青黛也屏住了呼吸。
云渚浑身浴血，却咧嘴笑了，笑得惨烈而畅快。
他赌对了！以自身道境为刃，刺入了“虚无”的核心！虽然代价惨重，但……他撼动了那不可一世的“虚无之道”！
然而，未等他们松一口气——
“嗡——！”
那裂开的“虚无道种”，并未崩溃，反而停止了剧烈搏动，散发出一种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气息——那不是单纯的虚无，也不是被污染的平衡，而是一种介乎于“有”与“无”、“生”与“死”之间，极度不稳定、充满毁灭性的……混沌态！
它仿佛被云渚的“平衡道韵”刺激，发生了不可预测的畸变！
下一刻，整个巢穴，连同那枚畸变的道种，骤然向内收缩、坍缩！一个微小却散发着无穷吸力的漆黑奇点，在巢穴中心生成！
“它要……自毁道种，引发归墟大湮灭！拉我们一起陪葬！”苏青黛花容失色，失声惊叫！
真正的、毁灭一切的终局，似乎……无可避免地到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完）
道种交锋，两败俱伤！云渚以道为刃，撼动虚无本源，自身道基濒临崩溃！虚无道种畸变，竟欲自毁引发归墟湮灭！绝境中的绝境，毁灭倒计时开始！云渚的道，能否在最后关头创造奇迹？瑶光残魂，又能否在湮灭中寻得一线生机？终极考验，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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