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玄默默收集信息时，一个身材干瘦、眼珠乱转的魔族修士，端着一杯酒，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他们桌旁。
他目光在顾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戴着面纱，却依旧难掩绝色轮廓和神秘气质的璃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与贪婪。
“这位道友，面生得很啊？带着这么一位美人儿，独自喝酒多无趣？”
干瘦魔族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鄙人黄三，在这幽骸城也算有点门路。”
“看道友气度不凡，这位美人儿更是……嘿嘿，不知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或者，把这美人儿让给兄弟我乐呵乐呵，价格好商量……”
他话未说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将他笼罩！
不是顾玄。
是璃月。
她虽然听不懂“让给兄弟乐呵乐呵”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和她说话时那种恶心的语气，让她本能地感到极度厌恶和威胁！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居然敢打断哥哥听东西，还敢用这种眼神看哥哥，她认为是在看顾玄和她！
紫水晶般的眸子里，纯净的依赖瞬间被冰封，一股森然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涌出，牢牢锁定了黄三！
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抬起，指尖紫光隐现。
酒馆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离得近的几桌客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惊疑地看向这边。
顾玄心中一惊，立刻伸手，在桌下轻轻按住了璃月即将抬起的手腕，微微摇头。
同时，他抬眼看向那不知死活的黄三，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淡漠：
“滚。”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黄三耳中，同时一丝经过冥海镇元珠修饰、却依旧精纯凝练、带着极境特有压迫感的气息微微泄露了一丝。
黄三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
他只有元婴初期修为，此刻同时被两股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气息锁定，璃月的杀意和顾玄的威压，酒瞬间醒了大半，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他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而且是烧红的铁板！
“对……对不起！小的有眼无珠！打扰了！打扰了！”
黄三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后退，撞翻了一张椅子也不敢停留，屁滚尿流地逃出了酒馆。
酒馆内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嘈杂，只是不少人看向顾玄这一桌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再无人敢轻易靠近或打量。
顾玄松开按住璃月手腕的手，低声道：
“收敛气息，没事了。”
璃月眼中的杀意迅速褪去，变回依赖和一丝委屈，小声嘟囔：
“他……他讨厌，看哥哥的眼神不好，还说璃月……”
“我知道。”
顾玄语气缓和：
“但在这里，尽量不要轻易动手，除非他们先攻击我们，记住哥哥的话了吗？”
“记住了……”
璃月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璃月下次……尽量忍住。”
顾玄心中暗叹。
璃月的反应，再次证明了她的“病态”守护欲和排他性。
对任何可能威胁或冒犯到她心中“哥哥”的存在，她的第一反应都是抹杀。
这种本能，在危机时刻是护身符，在平时却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教导她“克制”，任重道远。
他不再多言，留下酒钱，带着璃月离开了这。
刚才的小插曲虽然短暂，但可能已经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去别处看看。”
顾玄带着璃月，转向城内另一个区域。
他打算去一些贩卖古籍、杂货或者承接委托的地方再探听一下，特别是关于“天哭山脉”和“紫煞魔尊祭坛”更详细的信息，以及“幽冥魂晶”和“九天清魂露”的传闻。
璃月默默跟着，经过刚才一事，她似乎更加“乖巧”了，连抓住顾玄袖角的手都松了些力道，只是指尖仍虚虚地勾着布料，确保那一点联系。
她心里有点闷闷的，觉得自己好像又差点惹哥哥不高兴了。
那个坏蛋那么讨厌，哥哥为什么不让她直接“消失”他呢？
但她不敢问，只是把这份疑惑和一点点委屈压在心里，决定以后要更努力地理解哥哥的“规矩”。
顾玄带着璃月离开了“黑骨幽泉”，转向城内贩卖古籍杂货的区域。
这里街道相对安静，店铺也多古朴，空气中弥漫着旧物与墨卷的味道。
他走进一家看起来年头颇久、名为“万相斋”的店铺。
店内陈设杂乱，书架堆满落灰的卷轴玉简，柜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怪物品，从残缺法器到不明生物的骨骼皮毛，应有尽有。
店主是个头发稀疏、正打着瞌睡的干瘦老魔，修为不过金丹，一副对生意爱答不理的样子。
顾玄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在货架间慢慢浏览，随手拿起一枚记载着某地风物的陈旧玉简看了看，又放下。
璃月亦步亦趋地跟着，对周围这些“破烂”兴趣缺缺，只是安静地站在顾玄身侧一步处，偶尔偷偷看他专注的侧脸。
“掌柜的，”顾玄拿起一块乌七八黑、刻着模糊兽纹的金属残片，走到柜台前，“这东西，还有类似带点古气、或者跟神魂、遗迹沾点边的物件吗？我最近对上古杂闻挺感兴趣。”
老魔睁开惺忪睡眼，瞥了顾玄和他手中那不值钱的残片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气质不凡（尽管戴着面纱）的璃月，慢吞吞道：
“上古的东西……贵，而且真假难辨。小店本分经营，不敢欺客。道友若真有兴趣，后院倒有些刚收来的‘故纸堆’，还没来得及整理，里面或许有些老掉牙的游记、残图，价钱便宜，但能找到什么，全看眼力。”
“故纸堆？”顾玄放下残片，“可否一观？”
老魔指了指通往后院的小门：
“自己去看，一口价，五十下品魔晶，任挑三件。挑好了来前边结账。”
顾玄付了魔晶，带着璃月走进后院。
后院更乱，墙角堆着几个破旧木箱，里面塞满了各种兽皮卷、竹简、残破玉简，甚至还有一些腐烂大半的书籍，散发着霉味。
这对顾玄来说却是个机会。
杂乱无序的信息中，有时反而能淘到意想不到的线索。
他让璃月在一旁稍等，自己则蹲下身，开始快速翻阅检视。
他神识强大，目光扫过便能大致分辨内容。
大部分确实是毫无价值的废品，或是记录着无关紧要的低阶功法、琐碎见闻。
但顾玄耐心极好，破妄真意运转，帮助他快速排除无用信息。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从一堆潮湿的兽皮卷底下，抽出了一张颜色暗黄、边缘残破的皮质地图。
地图材质特殊，触手冰凉，似皮非皮，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简略的山川地形，中心处标注了一个扭曲的符号，旁边有一行极其模糊的古魔文小字。
顾玄仔细辨认那古魔文，结合地图上山脉走向的细微特征，心头一动。
“紫煞……祭……路引……”
古魔文残缺，但关键词依稀可辨。
这很可能是一张指向“天哭山脉紫煞魔尊祭坛”的古老路径图，虽然粗糙，但或许标出了一些常规路径不会提及的隐蔽入口或危险区域。
地图年代久远，地形或有变迁，但仍有参考价值。
他又翻找片刻，找到一枚记录着某位魔族修士临终前见闻的残破玉简。
玉简信息不全，但其中提到，那位修士曾在“黑风域”边缘一处地下溶洞中，感受到过“彻骨阴寒，魂为之夺”的气息，怀疑那里连通着某处幽冥之地，但因实力不济未敢深入。
这或许与“幽冥魂晶”的产出环境有关。
第三件，他选了一块似乎来自某件大型法器、刻有残缺聚魂阵纹的金属碎片，这东西本身无用，但上面的阵纹风格古老，或许以后研究魂道相关禁制时能有点启发。
带着这三件东西回到前厅结账，那老魔只是瞥了一眼，收了东西，便又昏昏欲睡，显然没意识到那张破地图可能的价值。
离开“万相斋”，顾玄心情稍好。
虽然收获不大，但至少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和一点可能的依仗那张古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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