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厅内部的空间远比从门外看起来更加庞大。
这是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圆形大厅，穹顶高达十五米以上，由无数块切割完美的菱形水晶拼接而成，形成一个巨大的、向内凹陷的半球体。此刻，穹顶被厚重的黑绒布完全覆盖，一丝天光也透不进来。
大厅的墙壁——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墙壁的话——几乎全部由镜子构成。
不是普通的平面镜，而是各种形状、大小、曲率不一的镜面。有高大的落地镜，有镶嵌在墙上的椭圆形妆镜，有悬挂在半空的多棱镜，还有散落在地面的碎片镜。
所有镜面都擦得一尘不染，反射着大厅中央唯一的光源：几盏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水晶吊灯。
诡异的是，这些镜子反射出的影像，并不完全一致。
周舟看到左侧一面落地镜中，自己的倒影正朝右转头——而现实中他明明直视前方。
右侧一面多棱镜里，黑瞎子的影子分裂成七个，每个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远处一面破碎镜中，解雨臣的影像残缺不全，只剩半边身体在缓慢行走。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有些镜子里，根本没有人影——只有模糊的、仿佛雾气凝结成的扭曲轮廓，在镜面深处缓缓蠕动。
“这是……”光头壮汉声音发干，“什么鬼地方？”
“镜子迷宫？还是幻象陷阱？”眼镜青年推了推眼镜，试图分析，“光学原理不可能解释这种现象。是超自然力量。”
张起灵已经踏入大厅，黑金古刀微微抬起。他的目光扫过每一面镜子，最终定格在大厅正中央。
那里有一个高出地面约半米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黄铜与黑曜石制成的复杂仪器。
仪器的核心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缓慢旋转的多面体水晶，水晶内部封存着一缕微弱的、银白色的光——那光芒与整个古堡的黑暗气息格格不入，纯净而冰冷。
“月华残片。”周舟脱口而出。他的【破妄之眼】能清晰看到那缕银光中蕴含的、与真正月光同源的能量。
平台四周，散落着一些物品：几本摊开的古籍，几个空的水晶瓶，还有……几具干枯的、穿着古老服饰的骸骨。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正上方穹顶处，一块明显可以活动的、直径约三米的圆形天窗盖板。盖板边缘，有一个黄铜锁孔——与周舟手中的钥匙形状完全吻合。
“那里就是天窗！”解雨臣眼中精光一闪，“钥匙能用！”
但问题在于，要到达平台，必须穿过这片诡异的镜林。而镜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
“咔嚓……咔嚓……”
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大厅深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面高大的落地镜表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缝中，伸出了一只苍白、半透明、仿佛由玻璃构成的手。
紧接着，那只手用力一撑，一个“东西”从镜面里爬了出来。
它有人类的轮廓，但全身由无数镜面碎片拼接而成，棱角分明，反射着幽蓝的火光。脸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镜面，映照出对面黑瞎子惊愕的脸。
“镜灵？”周舟低声说，“还是……被镜子困住的灵魂？”
那镜面生物站稳后，缓缓转向众人。它胸口的位置，嵌着一小块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的晶体，散发着与伯爵同源的黑暗气息。
“咔嚓！”
又一面镜子碎裂！第二只镜面生物爬出！
紧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
短短十几秒，超过二十只镜面生物从不同镜子中爬出，将九人半包围在大厅入口处。
它们动作僵硬但同步，镜面脸部齐刷刷“看”向闯入者，虽然没有眼睛，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注视。
“防御阵型！”解雨臣快速下令，“背靠背！这些家伙能量强度不低！”
张起灵、黑瞎子、光头壮汉和黑人男子立刻站到外围，将周舟、解雨臣、眼镜青年、短发女孩和金发女人护在中间。
“弱点是什么？”黑瞎子握紧银质匕首，“镜子怕砸，但这玩意儿看起来不像普通玻璃。”
“试试银器和光。”周舟说着，已经取出一枚紫外线爆闪装置。但他没有立刻使用——在这种镜面环境中，强光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反射效果，伤及自己人。
第一只镜面生物动了。
它迈着僵硬的步伐冲来，速度不快，但每走一步，身上的镜片就哗啦作响。在距离张起灵五米时，它胸口那块暗红晶体突然亮起！
一道暗红色的光束从晶体射出，直射张起灵！
张起灵身形微侧，光束擦肩而过，击中他身后的一面镜子。镜子没有碎裂，反而将光束反射出去，击中另一只镜面生物！被击中的生物踉跄一步，胸口晶体暗淡了一瞬。
“它们会反射攻击！”解雨臣立刻捕捉到关键，“小心！不要使用会被镜子反射的能量攻击！”
话音刚落，黑瞎子已经掷出一把银质飞刀！飞刀旋转着射向一只镜面生物的头部——
“叮！”
飞刀击中镜面脸，居然被弹开了！只在镜面上留下一个白点。
“这么硬？！”黑瞎子咋舌。
这时，张起灵动了。
黑金古刀带着纯粹的物理力量，斩向一只镜面生物的脖颈！
“铛——！”
金属撞击般的巨响！刀刃与镜面接触处迸溅出火花！那只生物被巨大的力量劈得倒退三步，脖颈处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但并未破碎。
“物理攻击有效，但需要极强力量。”张起灵冷静判断，“或者……攻击胸口的核心晶体。”
话音未落，更多镜面生物围了上来！它们胸口的晶体纷纷亮起，暗红光束交错射出，在大厅中织成一张危险的光网！
“散开！找掩体！”解雨臣喝道。
九人迅速分散，躲到大厅中散落的、由实心石柱或大型镜框构成的掩体后。光束在镜面间不断反射、折射，整个大厅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致命的激光迷宫。
周舟躲在一根石柱后，大脑飞速运转。这些镜面生物的核心显然是胸口那枚暗红晶体，其中蕴含着伯爵的黑暗能量。而平台上的月华残片，与这种能量性质相反……
一个念头闪过。
‘小哥！’他通过精神链接喊道，‘我需要你帮我制造一个机会！我要冲到平台那里！’
‘太危险。’张起灵立刻回应。
‘平台上的月华残片可能是克制它们的关键！’周舟快速解释，‘而且天窗钥匙在我手里，必须打开天窗，引入真正的月光！这是唯一的机会！’
短暂的沉默后，张起灵的声音响起：‘十秒。’
他没有问具体计划，只是给出了自己能争取的时间。
足够了。
周舟深吸一口气，从空间里取出几样东西：一小瓶高浓度银粉，一个改造过的、可以喷洒细密雾气的喷壶，还有……一面从游戏商城兑换的、巴掌大小的凸面镜。
“瞎子，小花，掩护我！”周舟在链接中说，“我需要三秒的无干扰时间冲到平台边缘！然后你们立刻后退！”
“明白！”黑瞎子和解雨臣同时回应。
此刻，张起灵已经主动冲出掩体！
他不再躲避光束，而是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在光束缝隙间穿梭，同时黑金古刀连续斩出！每一刀都精准命中镜面生物的关节或胸口晶体连接处！虽然不能一击致命，但足以让它们动作迟滞、光束瞄准失效！
三只镜面生物被他吸引，集中火力射击！但张起灵如同鬼魅，总在光束及身前一刻闪开，还将几只生物引到同一方向，让它们的光束互相干扰！
“就是现在！”周舟看准一个空档，从石柱后冲出！
他的目标不是平台正中央，而是侧面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三只镜面生物发现了他，转身准备射击——
黑瞎子的弩箭到了！涂抹银粉的短箭并非射向生物，而是射向它们头顶的一面悬挂镜！
“啪！”
镜子碎裂！碎片如雨落下，暂时遮挡了生物的“视线”！
解雨臣则扔出几个金属小球——那是之前制作的、简易的声光爆震弹。小球落地炸开，发出刺耳的尖啸和强光，虽然对镜面生物效果有限，但成功制造了混乱！
周舟趁机冲到平台边缘，几乎没有停顿，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将那小瓶银粉全部倒进喷壶，混合灵泉水，朝着最近的一面落地镜用力喷洒！
银粉水雾附着在镜面上，形成了薄薄一层隔绝层。
第二，他将那面凸面镜对准平台中央的月华残片，调整角度——
纯净的银白色月光能量，经过凸面镜的汇聚和折射，形成一道纤细但耀眼的光束，射向那只刚刚恢复“视线”、正要攻击周舟的镜面生物！
“嗤——！！！”
光束命中生物胸口的暗红晶体！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块，暗红晶体瞬间冒出浓郁黑烟！生物发出无声的哀嚎，全身镜片剧烈颤抖，然后“哗啦”一声，彻底碎裂成一地玻璃渣！
有效！
第三件事，周舟已经掏出那把黄铜钥匙，冲向平台正下方的天窗控制台！
但就在这时——
大厅穹顶中央，那块被黑绒布覆盖的区域，突然传来布匹撕裂的巨响！
“嘶啦——！”
黑绒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开一个大洞！
透过水晶穹顶，众人终于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古堡永夜结界呈现出的、永恒的暗紫色天幕。而在天幕中央，那轮苍白的假月，此刻正散发着妖异的、暗红色的光晕。
更可怕的是，穹顶破洞处，一个身影缓缓降下。
他穿着华丽的暗红色礼服，背后展开一对由暗影和血光凝结成的巨大蝠翼。苍白的面容，红宝石般的瞳孔，嘴角带着冰冷而残忍的笑意。
伯爵。
他亲自来了。
“我亲爱的弟弟，还真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伯爵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不仅把我的客人们引到这里，还打开了通往镜厅的密道……维吉尔，你以为躲在暗处，我就察觉不到你的小动作吗？”
他悬浮在半空，目光落在周舟手中的黄铜钥匙上，红瞳中闪过一丝怒意。
“把那把钥匙放下。”伯爵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精神压迫，“还有，我感应到了……‘幽冥窥天镜’也在你们身上。交出来。”
周舟感到头脑一阵眩晕，伯爵的精神压迫如同实质的枷锁，试图控制他的行动。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保持清醒，同时体内微弱的“净化之光”碎片自动激发，在精神层面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
“哦？”伯爵挑了挑眉，“果然……你身上有‘光’的种子。这更加留你不得。”
他伸出手，五指虚握。
平台中央，那枚悬浮的月华残片，突然剧烈震颤！封存它的水晶表面出现裂痕！
“不好！”解雨臣脸色一变，“他要毁掉月华残片！”
一旦月华残片被毁，打开天窗引入真正月光的意义就大打折扣——没有引子和增幅器，普通月光未必能对伯爵造成致命伤害。
“阻止他！”张起灵已经凌空跃起，黑金古刀带着破空之声，斩向伯爵！
但伯爵只是轻蔑一笑，蝠翼一振，暗影构成的屏障在身前凝聚。
“铛！”
刀刃斩在屏障上，发出沉闷巨响，屏障纹丝不动。伯爵甚至没看张起灵，只是专注地操控着月华残片。
水晶裂痕越来越多，银白色光芒开始从缝隙中逸散、消散。
周舟心急如焚。钥匙就在手中，天窗近在咫尺，但伯爵的出现打乱了一切。而且他感觉到，维吉尔给他的那枚黑曜石令牌，此刻正在怀中发烫——那家伙肯定在附近窥视，等待渔翁得利的机会。
必须做出抉择。
‘小花！’周舟在精神链接中快速说道，‘我有一个冒险的计划！需要你们配合！’
‘说！’
‘我会假装要交出钥匙和镜子，吸引伯爵的注意力。同时，我需要三秒钟——瞎子用最强的紫外线爆闪直射伯爵的眼睛，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干扰！小哥趁机攻击屏障最薄弱点！解雨臣你计算好角度，在我喊‘现在’的时候，用弩箭射击天窗控制台的黄铜锁孔——钥匙我会在那之前扔过去！’
‘你想做什么？’解雨臣问。
‘我要赌一把……赌维吉尔会出手。’周舟咬牙，‘他想要镜子，更想看到伯爵吃瘪。如果我们表现出能重创伯爵的潜力，他一定会趁机行动！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计划极其冒险，但眼下别无选择。
周舟深吸一口气，从掩体后走出，举起手中的黄铜钥匙，另一只手假装要从背包里取出镜子。
“伯爵大人！”他高声喊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我们可以交出钥匙和镜子！但请您放过其他人，并保证我们安全离开！”
伯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红瞳中闪过一丝玩味：“谈判？你有资格吗？”
“镜子在我手里。”周舟举起一个用布包裹的、镜子形状的物品——其实是空间里的一块木板伪装，“如果您强行夺取，我可以在瞬间毁掉它——我知道这种魔法物品很脆弱。”
这是虚张声势。周舟根本不知道镜子能不能被轻易毁掉。
伯爵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伪。月华残片的抽取速度稍微放缓。
“把钥匙和镜子放在地上，退后。”伯爵最终说道。
“您先停止抽取月华残片，并让这些镜面生物退开。”周舟讨价还价。
“你在拖延时间？”伯爵眯起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
‘就是现在！’周舟在精神链接中大喊！
黑瞎子从藏身处猛地跃出，手中两个紫外线爆闪装置同时激发到最大功率！两道刺目到极致的冷白色光柱，如同利剑，直射伯爵的双眼！
伯爵猝不及防，红瞳本能地闭合，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连零点一秒都不到！
但对张起灵来说，足够了。
他早已蓄势待发，黑金古刀上不知何时涂抹了一层银光闪闪的粉末——那是周舟之前悄悄递给他的、用怨念结晶和银粉特制的破魔涂层。刀刃化作一道银色流星，斩向屏障刚才被斩击过的、能量流动稍有紊乱的位置！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
屏障没破，但出现了一道头发丝般的裂缝！
就是现在！
周舟用尽全力，将黄铜钥匙掷向天窗控制台的锁孔方向！同时大喊：“小花！”
解雨臣早已计算好轨迹，弩箭几乎在钥匙脱手的同一时间射出！
“叮！”
弩箭的箭杆精准地撞击在钥匙末端，改变了它的飞行角度，分毫不差地插入锁孔！
“咔嚓——咔哒咔哒——”
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
穹顶上，那块圆形天窗盖板，开始缓缓向一侧滑开！
真正的夜空，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片深邃的、没有星辰的黑暗。但在黑暗深处，一弯真正的、银白色的弦月，正散发着清冷而纯净的光辉。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穿过敞开的天窗，照射在镜厅之内！
第一个照到的，是平台中央即将破碎的月华残片。
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甘霖，残片剧烈震动，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银白色光芒大盛，甚至主动吸收、汇聚照射下来的月光，形成一个越来越亮的光球！
“不！”伯爵发出愤怒的咆哮，他彻底放弃抽取，转而一挥手，暗影化作利刃，斩向周舟！
但已经晚了。
月光继续流淌，照在那些镜面生物身上。
“嗤嗤嗤——！！！”
如同阳光下的冰雪，镜面生物胸口的暗红晶体迅速黯淡、开裂！它们发出无声的哀嚎，身体开始融化、崩解，化作一滩滩透明的粘稠液体。
而月光照在伯爵身上时，他痛苦地闷哼一声，蝠翼上的暗影剧烈波动，皮肤表面冒出丝丝白烟。他不得不降低高度，试图躲到未被月光直射的阴影区域。
“就是现在！维吉尔！”周舟突然朝着空旷的大厅大喊，“你还等什么？！”
寂静。
一秒，两秒。
然后，大厅角落一面不起眼的穿衣镜中，传出了轻笑声。
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维吉尔的身影从中悠然走出。他依旧穿着那身暗紫色礼服，手中把玩着黑宝石手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精彩，真是精彩。”维吉尔鼓掌，“居然真的把天窗打开了……还逼得我那亲爱的哥哥暴露在月光下。作为棋子，你们的表现远超预期。”
伯爵怒视维吉尔：“你果然在这里！这些蝼蚁是你引来的？”
“互相利用而已。”维吉尔耸肩，“哥哥，你掌控古堡太久了，久到……连真正的月光都忘记了它的力量。”
他转向周舟，红瞳中闪过一丝贪婪：“那么，按照约定，镜子该给我了。”
周舟没有动：“先解决伯爵。否则镜子你拿不到。”
“呵，讨价还价？”维吉尔轻笑，却也没有反对。他抬起手杖，指向伯爵：“哥哥，今天月光正好，不如……我们做个了断？”
“就凭你？”伯爵冷笑，虽然被月光削弱，但气势依旧惊人，“一个只会躲在镜子里的懦夫！”
兄弟俩的对峙一触即发。
而此刻，平台中央的月华残片已经吸收了大量月光，膨胀到篮球大小，光芒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整个镜厅的镜子都开始反射、折射、增强这种月光，大厅逐渐变成了一个银白色的、光的世界。
周舟退到队友身边，低声道：“准备撤。等他们打起来，我们就去拿月华残片，然后从原路离开。”
“那镜子……”黑瞎子问。
“镜子不可能给他。”解雨臣冷静道，“但我们可以假装给，然后……利用镜子做点什么。”
他看向周舟：“笔记本上说，‘幽冥窥天镜’能窥见不同世界的‘窗口’。如果我们能短暂激活它，或许能看到一些……关于这个副本，甚至关于惊悚游戏系统的信息。”
周舟心中一动。这很冒险，但值得一试。
就在这时，伯爵和维吉尔已经动手了！
暗影与血光碰撞，镜子碎片四溅，整个大厅都在震颤！
机会！
周舟冲向平台，张起灵紧随其后掩护。月华残片近在咫尺，周舟伸手去抓——
“别碰它！”
一个苍老的、虚弱的声音，突然在周舟脑海中直接响起！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的精神感应！
周舟动作一顿。
“我是……‘观镜手札’的书写者……残存的一缕意识……依附在月华残片中……”那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急切，“年轻人……听我说……真正的危险不是伯爵……也不是维吉尔……”
“是什么？”周舟在心中急问。
“是‘镜子’本身……‘幽冥窥天镜’……它不是什么通道……它是一个‘标记’……一个高维存在用来……定位和入侵这个世界的‘锚点’……伯爵以为能掌控它……维吉尔以为能利用它……他们都错了……”
那声音越来越弱：“月华残片……可以短暂封印镜子……但需要……真正的月光……和……纯净的灵魂作为引导……你会付出代价……但能阻止……”
声音消失了。
周舟愣在原地。
高维存在？锚点？入侵？
这些词汇让他联想到系统520曾经模糊提到的“多元宇宙漏洞”和“修补程序”。
难道这个副本，这个镜子，与系统520的真相有关？
“周舟！发什么呆！”黑瞎子的喊声传来。
周舟回过神，看到维吉尔已经暂时压制了伯爵，正转身朝平台冲来！他的目标显然是月华残片——他想用这个强化自己，彻底击败伯爵！
没时间犹豫了。
周舟咬牙，一把抓住月华残片！
纯净的、冰冷的月光能量瞬间涌入体内！与之前获得的“净化之光”碎片产生共鸣，周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
与此同时，怀中的黑曜石令牌、还有空间里的“幽冥窥天镜”，都开始剧烈震动！
三者之间，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联系！
维吉尔已经冲到平台边缘，看到周舟手握月华残片，红瞳中闪过狂喜：“把它给我！”
周舟抬头看他，突然笑了。
“你不是想要镜子吗？”他说，“我给你看。”
他从空间里，取出了那面被厚布包裹的“幽冥窥天镜”。
然后，在所有人——包括正在缠斗的伯爵和维吉尔——的注视下，他用力扯开了包裹布！
镜子显露真容的刹那。
整个镜厅，所有的镜子，同时发出刺目的白光！
镜面中，不再反射现实景象。
而是映照出了……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仿佛不同世界重叠的画面！
有现代都市的高楼大厦，有古代战场的尸山血海，有星际战舰在宇宙中爆炸，有魔法师在吟唱咒文，有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在虚空中蠕动……
而在所有画面中央，都有一个共同点——
一双巨大的、漠然的、仿佛由星辰构成的“眼睛”，正在透过镜面，注视着这里。
注视着所有人。
（第35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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