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在图纸上特意标注了“枣树根系保护范围”,连铺石板路的走向都绕开了老树的根。
院子里那几块老砖,他也建议保留,说那是岁月的痕迹。
我把图纸拿给楚奶奶看,她眯着眼,边看边点头:“这个好,这个方便。”
可一听到预算,她眉头又皱了起来:“哎呀,这得花多少钱啊?”
我赶紧笑着说:“不贵不贵,都是朋友帮忙,收个成本价。”
张熙在旁边配合着点头,还故作轻松地补了一句:“朋友多,好办事。”
楚奶奶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们,但也没再多问。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开始了这场“偷偷摸摸”的装修。
张熙每天下班就跑去院子忙活,周末更是全天上阵。
我负责联系那些“朋友”,有的是以前同事的同学,有的是他大学室友的表哥,总之都是靠谱又懂行的人。
每次来干活,我们都提前跟楚奶奶说:“今天来个朋友,帮着看看窗户。”
或者“明天来个人,帮着修下水管。”
楚奶奶倒是很热情,每次都端茶递水,还在厨房煮一大锅面:“干活的人,得吃饱。”
可即便这样,进度还是慢得很。
今天装两扇窗户,明天修一段水管,后天又要等电工有空。
一来二去,拖了快两个月。
期间也有小插曲。
有一次,木工师傅在锯木板,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张瑞兴奋地拿着小扫帚帮忙扫,结果把木屑撒到了楚奶奶刚翻好的菜地里。
楚奶奶叉着腰,假装生气地说:“小坏蛋,你这是给菜苗盖被子呢?”
张瑞仰起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奶奶,这样菜苗就不怕冷了。”
院子里顿时笑成一片。
还有一次,电工师傅在墙上开槽,灰尘很大。
楚奶奶戴着口罩,拿着抹布在旁边守着,生怕他把老砖碰坏了。
师傅一边干活一边笑:“阿姨,您放心,我手稳着呢。”
渐渐地,房子一点点变了模样。
旧木门换成了新的实木门,摸着温润厚实。
窗户关上后,外面的风声小了很多。
卫生间里,白色的扶手闪着干净的光。
门口的缓坡铺好了,石板间留着细细的缝隙,长了青苔也不怕滑。
最让楚奶奶满意的,是厨房。
台面不高不低,她伸手就能拿到调料。
窗户很大,洗菜的时候还能看见院子里的枣树。
完工那天,我和张熙特意没提前告诉她。
等她从外面串门回来,推开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站在门口,目光从新门看到新窗,又从缓坡看到卫生间,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陈爷爷也跟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哎呀,这房子,跟新的一样!”
楚奶奶走进去,用手轻轻摸了摸墙上的老砖,又摸了摸新刷的墙面,像是在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奶奶,喜欢吗?”我小声问。
她转过身,眼眶有些湿润:“喜欢,喜欢啊……这就是我想要的家。”
那天晚上,楚奶奶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特意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
陈爷爷端着酒杯,激动得话都说不完整:“有……有你们在,真好。”
我看着他们幸福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虽然装修拖了两个月,但看到他们安心的样子,一切都值得。
…………
周二中午,邻居王婶来串门,一进门就被新换的双层玻璃惊到:
“哟,这窗一换,屋里亮堂多了!”
楚奶奶笑着拉她到厨房:“你看,这台面刚好到我腰,切菜不费劲。”
说着就切了盘黄瓜,端了两杯茶,三个人坐在窗边聊了一下午。
周三晚上下了小雨,楚奶奶睡前特意去卫生间看了一眼扶手,摸了摸呼叫按钮,放心地说:“这下晚上起夜也不怕了。”
陈爷爷在旁边接话:“是啊,有你在,我更不怕。”
到了周末,院子里来了几个孩子,是张瑞的同学。
他们在缓坡上跑上跑下,还在石板路上跳格子。
楚奶奶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看着他们笑,手里剥着瓜子,时不时递过去一把:“慢点跑,别摔着。”
这一周,房子里每天都有新的小发现,窗台的五金件用起来很顺手,厨房的吊柜高度刚好,连院子里那几块保留下来的老砖,也被楚奶奶擦得干干净净。
晚上,他们会坐在灯下,一个看书,一个择菜,偶尔对视一笑,像年轻的时候一样。
楚奶奶说,这才是家的样子,不只是好看,而是住着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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