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决定去滁州,朱元璋当即传令三军整备行装。不过对于此行的目的地,却是只有他与徐达等高层知晓。
三日后,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营寨大门便缓缓开启,义军士兵开始列队而出,肃静无声。
那些连日围在营外怒骂的百姓,骂够了也骂累了,终究各回各家操持生计,因此寨门前倒也算清净。
朱元璋身披粗布战甲,胯下战马踏着晨露,面色沉凝地走在队伍最前列,身后三万余部众则有些垂头丧气。
营外的官道旁,陈友谅早已带着数名亲随立在那里‘送行’,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底却满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朱兄,这就要走了?” 陈友谅缓步上前,视线扫过朱元璋身后士气低迷的兵士,“粮草可还够这一路远行?若是不够,万民帮倒也能相助一二。”
朱元璋攥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硬生生压下心头翻涌的怒火,扯出一抹冷笑:“那倒不必劳烦陈兄,你且好好守着这濠州城,他日我自会回来取走。”
“自当如此。” 陈友谅抚掌轻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我万民帮自会护佑濠州百姓,不仅让他们安居乐业,还要让这濠州城的灯火,比往昔亮上三分。只是朱将军,他日你若再来,怕是百姓早已不认你这旧人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朱元璋抬眼迎上陈友谅的目光,眸中寒光毕露,“陈兄今日的得意,未必能留到明日。”
“哦?那陈某便拭目以待。” 陈友谅摊了摊手,做了个 “请” 的手势,“朱兄一路走好,滁州山高路远,可要小心一些。”
“你怎知我要去滁州?!” 朱元璋心头剧震,失声喝道。
此次转移的路线,唯有寥寥几位核心将领知晓,陈友谅竟能一语道破,显然是己方出了叛徒。
陈友谅脸上笑意更浓,却半句不答,转身带着亲随扬长而去。只留朱元璋立在原地,脸色铁青,神色复杂。
朱元璋沉默半晌,这才抬手一挥,令旗落下,三万义军肃然开拔。
濠州至滁州不过百十里路程,可义军带着辎重,又因士气低迷,昼行夜宿,足足耗了三日,才堪堪抵达滁州城外。
朱元璋本以为,凭着 “投奔”的名头,至少能得到韩林儿几分虚礼相待。谁知刚踏入滁州帅府,迎面便撞上韩林儿满是怒容的脸。
韩林儿现在刚二十出头,自父亲韩山童战死后,便被各路义军推为共主,此时还稍显稚嫩。
“朱元璋!你还有脸来见我?” 韩林儿猛地一拍桌案,声色俱厉。
“杨逍教主早有吩咐,让你好生安抚濠州百姓,与万民帮和睦共处!你倒好,劫掠富户,惹得民怨沸腾,还得罪了张无忌教主的万民帮!你眼里,可还有明教的规矩?可还有我这个共主?”
朱元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刚要开口辩解,韩林儿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张无忌教主在位时待我明教不薄,现在万民帮更是处处帮衬义军,你却处处与他们作对!如今被赶出了濠州,折了明教的颜面,我看你这兵权,也不必再掌了!”
说罢,韩林儿便要唤人拟令,削去朱元璋的兵权。
身旁的谋士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随后附在他耳边低声劝道:“主公息怒!朱元璋手握三万精兵,若是逼得太紧,恐生兵变。不如暂且隐忍,待日后寻了由头,再作计较。”
韩林儿年轻气盛,却也知晓轻重,被谋士一语点醒,悻悻地收了火气,只重重冷哼一声:“行了,你们退下吧!”
朱元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心中恨不能立刻取了韩林儿的性命。可他也清楚,此时时机未到,只能强压下杀意,带着麾下将领准备退下。
“等等。” 韩林儿突然出声,语气稍缓,“常遇春大哥可在?”
朱元璋与一众将领皆是一愣,齐刷刷看向常遇春。
常遇春自己也怔了一瞬,随即跨步出列,抱拳沉声道:“末将在!”
韩林儿脸上怒意散了大半,露出几分热切:“你便是常大哥?我早听闻你与张无忌教主是至交好友,我素来敬仰张教主,可惜只在明教大会上见过一面,未能深谈,实为憾事。常大哥若有闲暇,不妨多与我讲讲张教主的英雄事迹。”
常遇春神色微动,拱手回道:“主公年少有为,与无忌兄弟年岁相仿,又皆是抗元志士,他日若有缘相见,定能惺惺相惜,成为挚友。”
韩林儿闻言,笑意更盛:“常大哥一路远来辛苦,先下去歇息吧,改日我再邀你详谈。”
“末将领命!” 常遇春抱拳退下,却未曾留意,朱元璋与其余将领看向他的目光里,已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与疏离。
众人随即告退,各自返回营地歇息,只是营中气氛压抑,无人敢多言。
夜色如墨,营中篝火噼啪作响,朱元璋独坐中军帐内,指尖一遍遍摩挲着腰间的刀柄,眼底杀意尽显。
在朱元璋心中,那韩林儿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傀儡,如今竟敢当众折辱他!若不除掉对方,这口恶气如何能咽?
更何况,他朱元璋的野心,从来不是屈居人下,而是要登顶天下。岂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竖子,一直骑在自己头上?
可明教立教数百年,素有教规,严禁自相残杀,若无故诛杀教内同袍,尤其是韩林儿这位 “共主”,必会引得各路义军非议,甚至让自己落个叛教的骂名。
所以就必须要想个万全的办法,既能除掉韩林儿,又不落人口实。这个念头在朱元璋心头盘桓了数日,一条毒计终是成型。
这天夜里,朱元璋将常遇春与徐达等召入中军帐,随后屏退左右,一叠书信重重拍在桌上,声音沉冷:“你们看!这是我暗中截获从韩林儿军中送出的密信,竟是写给元军的密信!要里应外合,欲将我等义军一举剿灭!”
常遇春拿起书信,逐字逐句看了半晌,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元帅,难道是韩林儿要背叛我等?可他素来敬重无忌兄弟,一心抗元,怎会做出通敌之事?”
徐达也接过证物翻看,眼底满是疑虑,却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朱元璋,似在揣摩他的心思。
朱元璋见常遇春心存疑虑,沉声道:“应该不是韩林儿,我猜测是他身边之人,且位高权重。就比如他身旁的谋士,那日在帅府就一直挑拨韩林儿和咱们的关系,估计就是一个通敌的叛徒。”
常遇春忆起那日谋士附在韩林儿耳边低语的模样,眉心猛地一跳,恍然道:“确有蹊跷!那咱们该如何?直接杀了那谋士?”
朱元璋缓缓摇头,目光冷冽如霜:“叛徒恐怕不只有一个,而且全都位高权重,咱们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那依元帅之见,该如何是好?” 常遇春急忙追问道。
“不如这样,韩林儿不是想邀你畅谈张无忌的往事吗?你便借这个由头,邀他登船赏江,只让他带几名贴身护卫。到了江心,你再将此事告知,咱们便可一起清除这军中的奸佞。”
常遇春闻言,连连点头称是,当即领命而去。
待帐中只剩两人,徐达才抬眸看向朱元璋,声音压得极低:“大帅,你这是打算将老常也一并除去?”
朱元璋默然良久,指尖依旧摩挲着刀柄,半晌才缓缓开口:“非我容不下他,只是他如今,早已与我等不是一条心了。况且,此前我等数次在元军和陈友谅手下吃亏,十有八九,是他走漏了消息。”
“可…… 老常毕竟是与我们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是大帅麾下的心腹大将啊。” 徐达声音微颤,难掩心中不忍。
朱元璋冷声打断他:“正因为如此,若韩林儿与常遇春一同死于江上,旁人只会当作意外,绝不会怀疑到我等头上。待韩林儿一死,我便能顺理成章接过义军权柄,号令群雄。”
“唉。” 徐达长叹一声,垂眸不语。
几日后,韩林儿果然如约前来,只带了数名亲信护卫,常遇春早已候在码头,脸上挂着笑意。
“常大哥倒是有雅兴,竟寻了这么一艘精致画舫。” 韩林儿笑着拱手,语气轻松。
“不过是想着与主公一边赏江景,一边饮酒畅谈,才寻了这画舫。” 常遇春笑着引着韩林儿登船。
这艘画舫是朱元璋特意寻来的,雕梁画栋,精致华美,舱内早已摆好精致酒菜。
两人相对坐于舱中,寒暄数句,船只便缓缓离岸,朝着江心驶去。
江风徐来,江面水波不兴。
酒过三巡,两人聊起张无忌的过往旧事,韩林儿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抚掌大笑,全无半分防备。
不多时,画舫行至江心,四面皆是茫茫江水。常遇春忽然放下筷子,目光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主公,今日邀您登船,实则有几句私密话,想与您说。”
韩林儿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哦?常大哥但说无妨。”
常遇春猛地从怀中掏出那几封伪造的密信,递给韩林儿:“这些是我等截获的、从您军中送往元军的密信,您手下有叛徒。”
韩林儿闻言,忽然朗声大笑:“这些东西,是朱元璋给你的吧?”
“正是。” 常遇春沉声道,“我等怕打草惊蛇,这才邀您登船,私下商议此事。”
韩林儿神色坦然,缓缓开口:“叛徒确实有,却不在我身边,而是你的元帅—朱元璋。”
常遇春神色骤变,眉头紧锁:“主公怕是被奸人蒙蔽了!朱大哥素来忠义,一心抗元,怎会是叛徒?”
常遇春话音未落,便听脚下画舫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船底被重物撞穿。整艘船猛地剧烈震动。
紧接着,船底进水的声响清晰可闻,木板开裂的咯吱声接连响起,舱内的杯盏纷纷落地,摔得粉碎。
不过瞬息,船体便开始剧烈倾斜,舱外传来护卫的惊呼,整艘画舫,眼看便要倾覆在这茫茫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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