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村民陆续搬走。挖掘机进场，开始拆房子。
我和王天生正式签了合同，百分之五的干股，白纸黑字。
签完字，王天生握着我的手：“皮总，以后就是合伙人了。”
“王先生多关照。”我说。
“互相关照。”
从王天生公司出来，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他还在三亚。
“哥，有事？”胖子的声音带着海风的味道。
“没事，问问你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晒黑了。”胖子笑着说道：“小娟说想多玩几天。”
“那就多玩几天，公司这边没事，你好好玩。”
“好。”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里的合同。
百分之五的干股。
这意味着，我在广城，终于有了立足之地。
回酒店的路上，阿文说：“哥，韦爵爷那边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
“他手下几个堂主，最近在咱们项目附近转悠，我打听了一下，韦爵爷对新区那块地也有兴趣，但被王天生抢先了。他可能想找麻烦。”
“知道了。”我皱起眉：“让兄弟们最近都小心点。韦爵爷不是唐浪，没那么好对付。”
原来王天生拉我入伙的原因在这里。
他肯定找过本地人，但听到对手是韦爵爷，那些人放弃了。王天生这才找到我。
已经没有退地了，只能往前冲。
回到酒店，蓝红在整理行李。
“要回圳城？”我问。
“嗯，回去有点事。”蓝红说，“你这边稳了，我就先回去。”
“好。路上小心。”我也不太好问是什么事，如果她想说，自己会说。
蓝红走到我面前，理着我衣领：“你自己在广城，也小心。韦爵爷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我说，“等这边项目上正轨了，我也回去。”
蓝红点点头，提着行李箱走了。
手机响了，是张达。
“哥，圳城这边一切正常。就是牛牛和小阿飞最近走得有点近，好像在商量什么事。”
“盯紧点，有动静马上告诉我。”
“明白。”
挂了电话，我点了支烟。
广城的新局，才刚刚开始。
签完合同的第三天，王天生约我去工地看看。
项目已经动工了，挖土机、推土机、渣土车在工地上来回跑，扬起一片尘土。王天生戴了顶安全帽，我也戴了一顶。
“皮总，你看这块地，”王天生指着眼前的一大片空地说：“三个月后，这里要起来三栋写字楼，两栋公寓，还有一个商业中心。”
我点点头：“进度挺快。”
“拆迁这块你立了功。”王天生说：“要不是你，现在还在跟那些村民扯皮。”
“王先生客气了，拿钱办事。”我说。
王天生看了我一眼，笑了笑：“皮总办事，确实靠谱。我手下那些人，搞拆迁就会来硬的，动不动就打人砸东西，最后还得我擦屁股。你事办得漂亮。”
我没接话，等着他的后话。
“但是项目刚开工，麻烦事又来了。”
意料之中，我一点也不惊讶。
“什么麻烦？”我问得很干脆。
“建材。”王天生转过身来：“钢筋、水泥、混凝土，这些基础材料，供应商突然涨价，涨了百分之二十。说是原材料涨了，他们也跟着涨。”
“能换供应商吗？”
“换不了。”王天生摇头：“广城这边的建材市场，基本都被朱伟垄断了。他手下一个堂主，专门做建材生意。我要用别人的货，他就找麻烦，不是车被砸，就是货被扣。”
“朱伟，韦爵爷？”我问道。
“嗯，他手下笑面虎，不是和你在圳城碰过嘛。”
他说完往工地旁边走去。我跟在后面。
“王先生想让我怎么做？”
“你去跟朱伟谈谈。”王天生停了下来：“我知道他手下那个笑面虎在那件事上还欠着你。你去谈，看能不能把价格压下来。实在压不下来，也得保证供应不能断。”
我想了想：“行，我去试试。但王先生，这事不能白干。”
经历那么多的事，加上老田和八指叔的教导，我总算明白了。
和他们这种人打交道，利字当先。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不谈条件，那我就变成了他形式上的马仔。
“你放心，”王天生说，“干股已经给你了，这算项目上的事，也是你份内的事。不过，事办成了，我另有表示。”
我看着他，没说话。
“你不是想在广城站稳脚跟吗？”王天生也看着我：“项目建成后，商业中心里我给你留十个铺面，位置最好的。租金你收，怎么经营你说了算。”
十个铺面。
按广城的行情，一个铺面一个月租金最少五万，十个就是五十万。一年六百万。
“好，我去试试。”
从工地出来，我给阿文打电话。
“联系‘笑面虎’，说我想请他喝茶。”
“现在吗？”
“现在。”
一个小时后，‘笑面虎’回话了，约在城西一家茶楼。
我带着阿文去了。
‘笑面虎’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皮总，好久不见。”他站起来跟我握手，带着一丝歉意。
“虎哥，客气了。”我坐下。
“听说皮总最近跟王先生合作了？”虎哥给我倒茶：“厉害啊，王先生的船可不好上。”
“比起虎哥，我还差远了。”我自嘲了一句：“今天找虎哥，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你说。”
“建材涨价的事。”我看着：“王先生那个项目，钢筋水泥涨了百分之二十，是不是有点过了？”
虎哥笑了一下：“皮总，这话说的。市场行情，涨跌正常。原材料涨了，我们不涨，那不是亏本做生意吗？”
“虎哥，”我放下茶杯：“明人不说暗话。王先生的项目，我也是股东。建材涨这么多，我也有损失。能不能给个面子，按原价走？”
“原价走不了。”他摇摇头：“朱先生定的价，我说了不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是皮总愿意，我们可以换种合作方式。”虎哥的眼珠转了几圈：“你让王先生用我们的建材，价格就按涨了之后的算。但私下，我给你返五个点。这样你也不亏，怎么样？”
我看着他。
这个老狐狸，想拉我下水。
我要是答应了，就是吃里扒外。王天生知道了，第一个弄死我。
“虎哥，这不好吧。王先生待我不薄，我不能这么干。”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我也没办法了。”‘他摊摊手：“价是朱先生定的，我改不了。你要想压价，得找他谈。”
“朱先生那边，能约吗？”
“我帮你问问，不过他最近忙，不一定有空。”
他一脸的不情愿。
“那就麻烦虎哥了。”
从茶楼出来，阿文问：“哥，怎么办？笑面虎明显是在刁难咱们。”
“不是刁难，是试探，韦爵爷想看看，我是真跟王天生一条心，还是墙头草。”
“那咱们……”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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